看到信中的内容，马有才和黑泽连月表情各异，连月是惊喜和焦虑，而马有才是完全的惊讶。

“克娜背叛得太干脆了，这不太符合她的作风，这封信反倒让人拿捏不准啊。”连月背靠在树上，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事有蹊跷。

马有才瞪大眼睛叫道：“咋回事咋回事？这信好端端的，咋就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了呢？是不是有人蹲在树顶上把信扔下来的？”

连月：“喂！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绪方解释道：“以我为中心，方圆三公里内除了你们两个没有任何人类，这信不是人类送过来的，你可以理解成是那个网站送的。至于如何让网站送信，等你成为高等级作者你就知道了。”

马有才一愣：“难道绪方你，你是高等级作者？”

连月很无奈，马有才加入后，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效率骤降，明明现在是讨论“该不该回信，如果回信的话如何回复”这类问题才对啊。

“绪方，要回信吗？克娜给出了电子邮件的地址，即使不借助那个网站，我们也可以和她沟通。”

“回。”绪方毫不犹豫地说道：“但不能由我们来写信。”

“哦~那我们可以找个炮灰，让他代笔，之后留下他的联系方式，观察状态，这样可以吧？”连月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马有才。

“可以，不过有几点可以改进。”绪方补充道：“其一，至少保证两个以上的人代笔，其二，发送信件的人不代笔写信，其三，信件的内容不由我们决定。关于第三点，我们要让两个以上的人共同决定信件的内容，我打算让那个网站参与进来。”

“你想让那个网站决定信件的内容？通过客服咨询中心？”

绪方点点头：“嗯，只决定一半，另一半由其他人决定。”

“这样我们至少需要四个炮灰，不包括那个网站。”连月双手合十，笑道：“控制变量，这样就会产生几种有趣的结果。第一是全部死亡，第二是写信的人死亡，第三是构思的人死亡而网站不受影响，第四是构思的人和网站同时死亡，第五是发信的人死亡，第六是全部存活，第七是无规律的死亡。”

“另外标注一点，根据以往协会的作风，即使全部存活，也不能降低毁灭之神的威胁性。”绪方将克娜的信放进斗篷里，“事不宜迟，出发寻找小白鼠吧。”

“好！”

眼看两人谈话结束，马有才终于可以插嘴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为啥回个信要这么麻烦？”

绪方和连月两个人的思维过于跳跃，马有才根本听不懂。

“这是为了对毁灭之神进行测试。目前我们仅知道祂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可对其如何使用这样的力量，是否有限制，如何毁灭等一无所知。想活下去，就必须对敌人足够了解，找出弱点。”连月说。

“但克娜不是背叛了吗？咱回信也到不了协会手里啊。”

“啊啦，太天真了呦，有才君。首先克娜背叛协会的真实性存疑，我们不能完全信任她;其次即使她真的背叛了协会，也不代表她彻底和协会翻脸，她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主意，把我们的命献给会长;最后的最后，即使她真的和协会反目成仇，势不两立，她也可以借协会这把刀威胁和控制我们。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也不等于朋友哦。”

“你说是就是。”马有才自觉说不过对方。

“小马、连月，由于那个网站也要参与回信，所以我希望你们中的某个人去客服中心询问一套信件的回复。作为补偿，我可以让其少使用一次设定栏。”绪方说道。

“客服会让我支付多少积分？”连月问，“如果积分消耗超过我的承受能力，客服会提醒我吗？”

“不会，但你可以提前询问积分消耗量。”

连月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那我来做。”

“啊这……没我啥事吗？”马有才挠了挠头，愣愣地问。

“我的积分比你多，这种事最好我来做，你要是问不好只能浪费积分。”

“行吧。”

连月咨询了一趟客服中心，很快她拿到了恐吓小说网的“残缺版回信”。

【我给出三处地点：三一教堂，伯克利音乐学院，纽伯里街。

明天从上午8点至下午4点这段时间，请你不断在这三处地点徘徊，我会在恰当的时机与你接触。】

连月笑着说道：“我问那个网站‘拥有主动权的你如何在波士敦某处尽可能安全谨慎地和危险的网友见面’，于是它给出了这个答案。啊呀~总共只花了我40积分，真是一次愉快的咨询体验。”

绪方没说话，只是盯着连月，后者被看得毛毛的。

“我真的只问了那个网站这一个问题，觉对没有问其它奇奇怪怪的问题，你要是信不过可以看我的积分嘛！”

“不用这么慌忙解释。”绪方说道：“我又没禁止你问其它的事，有什么好奇的尽管问就是了。”

连月表情微妙：“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的眼睛，仿佛要看进我的内心深处……”

“我只是试验一下新美瞳的效果……好了，不耽误时间了，我们去找几个写信的人。”绪方戴上兜帽，率先朝着小区走去。

跟在绪方后面，马有才悄悄问连月：“霓虹妹，那个像人偶一样的小孩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咋那么听她的话？”

连月看了马有才一眼：“不是我听他的话，而是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你也一样……另外绪方君的心理年龄至少30岁以上，称呼他为‘小孩’实在太失礼了，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哦。”

“她不是就等级比咱俩高吗？还是个小姑娘，思想再成熟也还是个小孩子吧？和协会打架可不是过家家，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

“绪方君并不是人类哦，他只是一个有着可爱人类外表的生物，思考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有时我都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啦。如果说人类的思维近似拉斯维加斯算法，他却更接近无AI局限性的蒙特卡罗算法。我们可能会被谬误误导，走向相反的方向亦或螺旋式上升，而对于他，每个谬误都是接近真理的有效信息，无论那个方向都是捷径。”

马有才一脸懵逼：“你到底在说个啥？一堆乱七八糟的……”

“我的意思简单概括就是，绪方很聪明谨慎，你想到的他都会想到，你没想到的他也会想到，无知愚昧的你就安心抱大腿就可以啦！”

“哦，这么说我明白了。等等，霓虹妹，你是不是在瞧不起我啊，别把我说得和二愣子似的。”

“嘛，抱歉抱歉。”连月呵呵一笑。

……

接下来是“选人”环节。

绪方外表是未成年，马有才不会英语，所以与老外谈判的任务自然是交给连月。

她随机敲开了几处“幸运用户”的大门。

不管在哪里，有金钱开路，什么事都好办，她轻易收买了五个人。

这些人居住在同一区域，全都是底层社畜，过着自由的月光生活。

他们并不关心为何有人让他们做这些事，他们只关心做了就能拿到一百美元，相当于他们好几天的收入。动动手指就能拿钱，大多数人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事情很顺利，不过中间发生了个小插曲。有个猥琐哥说他可以不要一百美元，只求和连月小姐来一次“419”，被连月拒绝后，他表示可以倒贴一百美元。

连月无奈，只能报警为由劝退了猥琐哥。

这五个被收买的人分工明确，其中两人写信，一人按要求构思信的前半段(后半段交给恐吓小说网)，一人将信整理成电子文件，最后一人负责将信件发送出去。

事后，连月拿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可随时通过电话了解其情况。

弄完信件后，绪方和连月带着马有才回到临时据点。

“小马，过来过来。”一进屋，绪方就拉着马有才来到笔记本电脑前，“你看看这些人和你印象中的是否一样。”

绪方操控着鼠标点击几下，八幅黑白肖像跃然出现在屏幕中。

“这……这是协会的那帮人？卧槽，这画得也太像了，这是你画的？”

“不，是连月画的，看样子她画的没有太大的偏差。那下一步就是通过网络大数据匹配的方式搜索这八个人吧，我们要尽可能多地获取所有关于他们的信息。”

“我已经在做了。”连月说道：“协会所有成员全部都是黑户，他们的身份证件是伪造的，很奇怪，伪造的证件很容易就骗过了海关。”

“……协会成员的平均等级应该在E级以上。”

“哦？E级？难道达到E级之后能改变身份吗？”连月敏锐地捕捉到等级与身份的关联。

“E级作者可以在商店购买全新的身份和身体，如果你的积分充足，你甚至可以购买别人的身体。”绪方淡淡说道。

“我擦，难怪协会那群人大多都是帅哥美女，颜值那么高，原来他们已经换了身体啊！”马有才一脸惊奇，惊喜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当米国总统啊？”

“现实中越是有声望、地位和财富的人，价格就越高，我想大概没有作者能支付得起总统的价格。”

“而且这也没什么意义。”连月接过绪方的话头，“一个作者越出名，其的曝光度越高，就更容易被其它作者发现，这只会徒增风险。有才君，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哦……”

马有才嘿嘿一笑，“我上小学时，周围的小伙伴不是想当老师就是当科学家，那有啥意思？我就想当总统。”

“连月，你现在手里有多少存稿？”绪方问。

“六万字左右，需要我上架吗？”

“上架吧，这样就能连续用两次设定栏。”

“好的。”

连月目前还没有签约，只能使用一次最开始恐吓小说网随机赠送的设定栏。

“小马，你有存稿吗？”

“没啊。”马有才愣愣地道：“我目前只有一万多字，好像没法使用那什么设定栏，要我现在码字？”

“不用了，我来替你写，你告诉我剧情和设定，我写完后你修改一下当作自己的作品发上去吧。”绪方说道，“我码字很快，这样更节省时间。”

“这感情好啊。”马有才大喜过望，他喜欢看小说，却不喜欢码字，每次逐个字母地敲打键盘总是让他浑身难受，既然绪方愿意代写，那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有才的小说是个大杂烩，背景修真界，开局男主因为天赋太差被掌门千金退婚，当读者以为这是退婚流的时候，比武大赛男主小宇宙爆发突然晋级，然后和千金重续婚约，入赘大家族。

其实男主背后势力雄厚，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他隐藏实力，只为体验低调平凡的生活。再之后就是经典的装逼打脸、龙王赘婿情节。

各种网文常见的设定东拼西凑，被马有才引入自己的作品中，整本书都是槽点。但不得不说，真有一些特定群体喜欢看这类书。

绪方明确了马有才想写的内容之后，他直接打开word文档，切换成五笔输入法，手指与头发并用。只听得一阵密集的键盘敲击声，犹如下雨般此起彼伏，不轻不重，一行行文字飞速增长，其增长速度远远超越了人阅读的速度。

连月和马有才都看呆了，这是绪方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表现出不符合人类的一面，这码字速度犹如坐火箭，每个字都遵循最简洁的输入路径，按键的力度也非常精确。因为速度太快，他们只能在键盘上看到一层模糊的幻影。

“受限于这中低端处理器，我只能做到每分钟码一千五百字，再快会出现跳字现象。”绪方说道，看起来他还游刃有余。

“这单身一万年的手速……”马有才有点想拿手机把这惊人的一幕拍下来。

“有才君，我想咱们有大概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等绪方码完字，我们就有的忙了。”连月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起一块面包，靠在墙角，打开了恐吓小说网，发布了个一万字的单章。

“为啥这么说？”马有才拿些吃的，他也有点饿了。

“绪方想让你快点签约，签约了就能使用设定栏。而如果克娜真的能帮我们摆脱协会的控制，那么设定栏的需求性就会降低。反之，绪方并不看好和克娜合作的可能性——克娜可能没有背叛协会。”

“啊？”马有才理不清连月的逻辑，他惊问道：“可咱之前不是对那什么毁灭神进行测试了吗，发信息那五人没人出事，那也许说明协会没收到信呢？”

“并不能……有才君，在数理科学中有一种算法叫做贪婪算法，即对问题求解时，总是做出在当前看来最好的选择——协会就是这样的思维模式，因为贪婪，所以在你离开扭约时，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诱杀你，否则你早就死了。如果有数个消灭敌人的方法，协会一定会采取收益最大的那个。”

“协会想获取最大利益，而我们也要利用他们的思维套取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