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语气愉快地问道，就像即将带薪长假的上班族询问同事去哪旅游一样轻松。
大家都参与过“神降计划”，虽然毁灭之神仅属于会长一人，但他们对神的特性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
顾名思义，毁灭之神，即毁灭万物之神，只需要一点点“媒介”，神就可以对任何目标进行毁灭打击。
遭到毁灭打击的生物，将无声无息死亡，若尸体继续遭到毁灭打击，则它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绪方这封回信，就是“媒介”。绪方回复克娜，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运交到毁灭之神手中。这一刻起，绪方的生死已经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了。
“我改变主意了。”维尔利说道：“我想要活捉恶魔……K组织对恶魔趋之若鹜，我想它身上一定有着迷人的特性。”
“活捉恶魔会有很大的风险……”乔塞亚为难地道。
“你是在担心本来稳操胜券的协会因为贪心而翻车吗？”安里插嘴道，“这种老套的剧情可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安里，立flag是作者的大忌……”墨兰嘟囔道。
“你们的担心有道理。”维尔利沉默片刻，道：“为了保证高的容错率，我会抹除恶魔的意识，只保留躯体，但我需要更多的‘媒介’。”
消灭意识，保留躯体。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但信件这种“二级媒介”的信息量太少，毁灭之神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灭得渣都不剩。
毁灭之神过于强大，以至于敌人根本来不及受伤就会死掉——巨龙能在毁灭之神的攻击中留下尸体已经说明它们强横的实力了。
而想要让毁灭之神精确地消灭某样东西，需要提供更多的信息。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克娜继续和恶魔进一步接触？”纳吉挠着头问道。
克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安里看向克娜，哈哈大笑：“你将功补过的时候到了，带着窃听装置或摄像头和那个叫绪方的家伙见面吧，音视频这样的媒介足够了！”
克娜：“喂，这…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怕死还是不信任会长大人的能力？”安里继续挖苦克娜。
克娜满脸通红，又急又气，可她又不好拒绝，因为目前这样的局面的确是她的过失造成的。
乔塞亚说道：“克娜没必要去，不，是不能去。如果克娜被杀，恶魔就会得到克娜的记忆，协会的底牌将全部暴露。神随时可以杀死恶魔，但祂却不能救已死之人。”
“那就在克娜被杀前提前干掉她！”
“这也不妥。”乔塞亚瞥了一眼安里，冷硬地说道：“那个网站不认同毁灭之神，用祂杀死队友会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同时也有悖协会的道德理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
乔塞亚道：“很简单，我们不需要让克娜过去，只要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去就可以。这样即使女人死亡，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维尔利道：“我同意这个方法，安里，借用一下你的人脉，听说你认识各种各样的女性？”
“是的。”安里明白了维尔利的意思，笑道：“刚好有一个人适合。”
……
一小时后。
华尔街的路口人来人往，硕大的米国国旗飘扬在广告牌匾前，牌匾下站着一位金发高挑女子。
卡梅琳在路口边东张西望，脸上挂着幸福又紧张的表情，被心目中的男神约出来后，她简直要晕倒过去。
颜值、情商、财富……男人只要具备这三种特质之一，身边就不会缺女人。而安里似乎全都有，至少表面如此。
因此，只要安里多在花丛中停留片刻，就会招来很多爱慕者。他四处留情，可以把自己包装成集所有女性喜爱要素一体的人。
他有很多女性人脉，诱骗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然而，因为经历得太多，失去了新鲜感，单纯的“性”已经不会让安里感到兴奋，越容易得到就越容易满足，满足过后便是厌恶。
此刻，他将卡梅琳约出来，只是因为她长得和克娜很像，适合作棋子。她对协会一无所知，即使落到敌人手中，也不会泄露秘密。不过凭协会谨慎的风格，敌人根本不可能活捉卡梅琳，甚至连她的尸体都得不到。
“哦，威廉，人家真的好想你~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为什么今天有空见我啦。”
看到安里的身影，卡梅琳迫不及待地扑进安里怀中。
“威廉”是安里的假名。
“亲爱的，你知道的，我是特务，工作非常忙碌。能抽出时间来见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安里轻抚女孩的秀发，温柔地笑着，秋风吹拂，太阳的光辉照在他的侧脸，映出迷人的金色。
卡梅琳看得呆了，她脸红起来，腻在安里怀中更加不愿意松手，“威廉，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吗？我是指工作方面的，我会支付你足够的报酬，我身边能帮到我的人只有你了。”安里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没问题，不需要钱的，只有能帮到威廉，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卡梅琳心中窃喜，果然她是威廉最重要的人，连工作都需要她的帮助，那么以后私人生活方面的事也可以了。
“谢谢你，我爱你！”安里轻轻抬起卡梅琳的下颚，吻了下去。
一吻过后，他看着脸色绯红的少女，笑着说道：“你跟我过来吧。”
“嗯。”
接下来，安里带着卡梅琳来到一处办公室，早已等候多时的依米莉用魔法给她花了个妆。本就与克娜有几分相似的卡梅琳更像克娜了，不，应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少安里是看不出来有啥区别。
“卡梅琳，这几个窃听贴片收好，一定要随身携带，并保持开启状态，我需要收集目标的声音。”安里将几片窃听装置放入卡梅琳手中，“亲爱的，和目标见面后只需要聊几句，然后离开就可以了，危险的事交给组织来做。”
“我一定完成任务！”卡梅琳说到这，不好意思地问道：“如果完成任务，我可以提个小要求吗？”
“可以，你想要什么？”
“我想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当然可以。”安里哑然失笑，“你住到我家都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
卡梅琳喜滋滋地出发去往波士敦了，而安里回到了协会据点。
“维尔利大人，这是卡梅琳的几根头发，如果事态失控，您随身可以杀死她。”安里将几绺金色的发丝放在桌上。
依米莉拿出透明袋子，将头发装了进去。
“安里，你虚伪的模样真是令人讨厌。”一旁的克娜没好气地说道。
克娜知道安里将头发交给会长的意义——卡梅琳无论是否能完成任务，她的下场都只有死亡，区别只是被恶魔杀死还是被会长杀死。
可惜那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姑娘到死都不知道，安里对她没有一丝感情，骗走了她的身体和感情后，又骗走了她的生命。
这让同为女性的克娜极度反感，可为了协会的利益，她又不能多说什么。
“克娜小姐，当初欺骗那些新人时你又是怎么想的？新人就不是人？”
“我只是在完成协会的任务！”
安里嗤笑道：“我也只是在完成协会的任务。”
克娜说不出话来了。
“维尔利大人，我们以克娜的身份又给绪方发送了一封信，但是对方没有回复，计划还要继续吗？”
“恶魔仍然对克娜感到怀疑，这是早已计算好的，我们只需要让假的克娜接近绪方，并录下声音就可以了。”会长轻松地说道。
乔塞亚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会长的“恶魔捕捉”计划大概率失败，绪方并不会中计。他只能寄希望于计划失败后，会长直接动用能力抹杀掉绪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一旁的墨兰拿着手机，仍然在摸鱼中。
……
第二天，卡梅琳到达了波士敦，为了避免被怀疑，协会并没有让卡梅琳贸然接近绪方等人。
掌控者地图上，代表绪方、连月、马有才的三个光标动了，他们向着市中心移动，仿佛算准协会不可能用摄像头，这次他们连行人都没避讳，更加明目张胆。
他们绕着波士敦胡乱转了一圈，最后在三一教堂附近停了下来，他们似乎打算在这里和克娜见面。
众人精神一振，意识到机会来了，他们让卡梅琳赶往三一教堂。
卡梅琳非常配合，收到安里信息后她迅速前往目的地。然而，在她即将到达三一教堂时，绪方三人居然开始向着伯克利音乐学院移动。
很巧合地，双方错开了交汇的时机。
于是协会通知卡梅琳去往伯克利音乐学院，可是未等她到达的时候，绪方居然又改变了方向，这次他们直接向着纽伯里街去了。
纽伯里街相比前两处地点人流量更多，人群是天然的保护伞。
乔塞亚眉头一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安里干脆让卡梅琳乘地铁直接到纽伯里街等候。
卡梅琳到达纽伯里街后，等待了20分钟，终于，绪方等人姗姗来迟，他们和卡梅琳的位置越来越接近，很快她就会被发现。
杰鲁特紧盯着屏幕，等待卡梅琳身上的窃听装置把敌人发出的任何声音传过来，并录成音频交给会长。至此，计划将圆满完成。
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众人以为绪方会小心翼翼地和卡梅琳交流，亦或悄悄观察许久才接触，可没想到，绪方根本没按常理出牌。
在发现卡梅琳的那一刻，绪方立即对其展开了攻击，卡梅琳身上的窃听装置和手机瞬间被破坏。
至于卡梅琳本人生死未知，如果死了还好，就怕她还活着……
“维尔利大人，计划失败了！”
“卡梅琳很可能被识破，她该不会被活捉了吧？”
“这个绪方太可恶了，根本不配合！这种人根本没有合作的价值，尽快消灭为好！”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和他合作来着……”
“……”
众人议论纷纷。
维尔利低垂着眼睑，轻轻抚摸着茶杯。这些人虽然没明说，但却在暗示着请求他：会长大人，别要恶魔的身体了，直接把绪方和卡梅琳杀了吧！
维尔利虽然对恶魔的身体有点兴趣，可他还不至于为了得到它去冒险。说到底，它只是个玩具罢了，得不到也没必要强求。
“依米莉，把东西准备好。”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精灵将绪方的电子信件还有卡梅琳的头发放在维尔利面前。
维尔利挥了挥手。
某种超越世界规则的力量强行抹去了本应该存在的东西。
于是，电子信件消失，头发消失。
编写电子信件的绪方消失，头发的主人卡梅琳消失。
“结束了，恶魔已经被消灭。”维尔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颈椎，百无聊赖地道：“连月和马有才交给你们处理吧。”
“大人，这……”
“怎么了？”
“绪方，并没有消失啊，他还在掌控者地图上……”乔塞亚声音颤抖着说道。
“是不是掌控者出问题了？”
“不能啊，掌控者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bug……”
“……”
“恶魔还活着？”维尔利微微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浓厚的兴趣，“呵呵，有点意思，我明白它为什么没消失了？”
“啊？”众人齐齐望向会长。
“因为给克娜发信息的人根本不是恶魔，而是其他人，毁灭之神消灭的只是发信件的人。”维尔利重新坐了下来。
“wtf？绪方怎么知道的？该不会那个破网站剧透了吧？”安里很不高兴。
“不可能，网站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乔塞亚叹了口气：“绪方从一开始就在提防毁灭之神，他猜到毁灭之神不止可以通过一种形式杀人，而我们的行为已经验证了他的想法。”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和维尔利大人直接杀过去吧？反正恶魔也不知道我们的位置！”安里提议道。
“不妥，恶魔可能也有远程监视别人的能力，我们的贸然过去可能会被提前发现。”
“那到底怎么办？就由着他们这么嚣张？”
维尔利笑呵呵地道，“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敌人，我们就好好陪他玩玩。首先，协会还留有黑泽连月和马有才的资料吧？你们想办法让这两个人上通缉令，让他们疲于应付警察。其次，我们要临时控制一些警方的人配合我们搜捕恶魔，尤其是机场和火车站要严格封锁，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最后……就是看狗是如何跳墙了。”
维尔利这几条计策直把人往绝路上逼。上了通缉令后，连月和马有才将无法出入公共场所，他们将完全变成累赘，绪方想继续保护他们，就不得不面对来自米国政府的压力。
协会只需要在后面悠哉地盯着他们，无论绪方到哪里，都逃不过掌控者的眼睛。
乔塞亚感到叹服。
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敌人动脑子。在手握毁灭之神这张牌后，会长从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相反，很多时候他比常人想得更多更远。
这也是他最为畏惧会长的原因。
……
在会长的意志下，所有人都运转起来，贯彻指令。
然而意外再次发生了。
协会居然率先上了警方的通缉令！
绪方提前一步联系了警方？
波士敦警署通缉网在半小时前发布了一篇在逃通缉犯名单，名单一共有50人，协会的八名成员赫然在这50人之中。
协会是以肖像画的形式被通缉的，被画得惟妙惟肖，还原度极高，几乎和照片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依米莉，所有人的容貌都暴露在了网上。
“杰鲁特，你能把这篇通缉令删掉或修改一下吗？”维尔利问。
“大人，警方发出了通缉令，说明协会已经被录入警局内网，就算删除通缉令，内网的信息也不会被删除，我们仍然被通缉，我们得想办法侵入内网把信息删掉。”
“我知道了。”维尔利放下茶杯，示意依米莉打开电脑，“杰鲁特，把通缉令的网址传过来，我直接把警局内网连带着协会的信息一起抹除掉。”
毁灭之神的动作很快，几个呼吸间，网络上所有对协会不利的信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安全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而这次，是所有意外中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从房子里走出来。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我们将往建筑中投放催泪弹！”
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房间外面传来的声音以及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
“上帝！法克！”安里惊怒交加，他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探头观察一会，缩回脖子，“不好了，我们被警察包围了，外面全都是警察，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天上还有直升机！我的天啊，乔塞亚，你不是说转移据点不会被人发现吗？怎么我们的位置还是暴露了？”
乔塞亚无力垂下头，脸色苍白：“通缉令只是个陷阱，绪方真正目的是引诱我们点击通缉网站，然后通过IP地址定位到我们所在的位置，让早已准备好的警察部队包围这里……唉，我们……被将军了！”
这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一旦袭上心头，就再也挥之不去，乔塞亚只希望会长尽快除掉这个妖孽。
“绪方，很好。”维尔利低声一笑，“好吧，第一局博弈是你赢了，我承认你是个很强的竞争对手，我就称呼你的名字吧。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说罢，维尔利起身向门外走去。
“维尔利大人！”
“您这是……”
众人惊讶地看着维尔利，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敬畏。
“好久不活动身体，有人可能会以为我是个纸老虎。”维尔利微笑着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把那些烦人的苍蝇解决掉。”
……
维尔利刚一出门，十几个红点对准了他身体各处要害，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子弹打成筛子。
直升机悬停在高空，里面的警察手持扩音器高喊。院子外停满了警车，警车顶部闪烁着醒目的红光。
“举起双手，走到院子中间，蹲在地上，我们会派人过去搜身！房子里的其他人也出来！”
会长负手而立，伫立在门口，笑着环视拿枪对准他的人，缓缓地举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毁灭，让世间万物消弭于无形，让一切的有序归于无序。我即是毁灭，我即是神明，逆我者将重归虚无……”
“绪方、叛徒们还有协会的成员们，睁大你们的眼睛，见证毁灭之神的力量吧！”
仿佛此刻世界线发生改变，亦或是人类的精神发生错乱，一切都变得虚无、寂静，寂静后又是平凡的世界。
世界安静了，警察消失了，直升机消失了。天空恢复了湛蓝，阳光依旧明媚。
再次见证会长的伟力，房内的众人鸦雀无声。
上百个警察、几十辆警车以及巨大的直升机凭空消失，这份割裂感以及错位感汇聚在一起，形成的仅剩震撼。
他们知道，刚才的瞬间，上百条生命永远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墨兰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但打到一半，感觉气氛有些诡异，又硬生生地止住。
“唔……发生什么事了吗？”
(PS：其实可以分成两章发的，达成双更，不过分成两章就要取两份标题，所以还是合成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