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中，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许歌睁开眼睛。
“小鸢？”
“哥，起床了。”
拉开窗帘的少女，笑容绽放，双眼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许歌一愣，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趴在床边，大吐特吐起来。
“哥！？”
司鸢花容失色，急忙在许歌身边坐下，也顾不上许歌还没穿衣服，轻抚许歌后背。
“怎么了哥？是不是感冒了，发烧吗？”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脑中晕天眩地，吐完之后，司鸢扶着许歌躺下，小手探了探许歌额头。
“好烫……哥今天就别去学校了，在家休息吧。”
“得去才行……”
“不行！”
许歌刚直起身子，就被司鸢按了回去。
板着小脸，才大清早，司鸢就显得十分生气，瞪了许歌一眼，说道：“哥今天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里休息，我去通知苦衣还有羽姐姐。”
“小鸢，怎么了？”
门口传来许苦衣的声音，司鸢走出去，说了两句什么，最后许苦衣拿着毛巾进来，脸上满是担心。
“怎么了哥？”
“没什么大事……”
许苦衣在床边坐下来，用热毛巾，细心为许歌擦拭脸颊。
“身体不好，就在家里休息吧……小鸢刚才很生气哦，你说了什么吗？”
“只是说要去学校而已。”
许苦衣微微一笑：“都这样了还去学校，小鸢什么脾气，哥不知道吗？生了病，小鸢肯定要在家里照顾你，我去了学校，会帮小鸢请假的……她出门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能叫麻烦吗？”
许歌欲言又止，只是看着许苦衣，许苦衣眼神温柔，也望着许歌。
“怎么了？”
“没，只是一个晚上不见，想你了。”
“哥……”
许苦衣手上一顿，表情略微羞涩，眼里却满是惊喜。
许歌慢慢伸手，将许苦衣抱在怀里。
喉咙间，依然残留被穿透的感觉，冰冷锋利的刀片，刺穿柔软的喉骨后，终结掉许歌的生命。
但怀里少女的气息，同样温热，鲜活。
两者交织，甚至令许歌产生错觉，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苦衣，今天就不要去学校了吧。”
“哥？”
许苦衣不禁疑惑，抬起头来。
家里只要有人生病，司鸢就肯定会留下来照顾，不去学校。
家里并不需要她……但许歌刚才说什么？
“留在家里吧，一个人去学校，怕你出事。”
“……怕我出事？”
许歌话里，是满满的关心，还有爱护……明白许歌的意思后，许苦衣幸福一笑。
笑意，先是从弯弯的眼角，扩散到脸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随后明眸皓齿，齿如瓠犀，最后完全笑了出来，如花般灿烂。
望着许歌，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要化成实质，许苦衣偎在许歌怀里，少女的声音甜甜的，像蜜一样：“嗯，好啊，哥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抱歉，就今天。”
许歌深吸口气。
安羽歌的尸首，躺在停尸间的画面都还历历在目……他又怎么忍心再见到两个妹妹也出事？
但有一点，却让人疑惑。
安羽歌遭遇不测的时间，怎么会是四月十号？
会发生意外，许歌并不奇怪，上一世，安羽歌也遭遇过。
但却不该是四月十号，更不应该是车祸……
“没关系啊……”
“苦衣？”
许苦衣低低道，许歌回过神，才发现少女的状态很不对劲。
许苦衣偎在许歌怀里，眼神湿润，面色潮红……许歌心中担忧，凑近，用额头测了测少女温度。
许苦衣不由轻轻喘息起来。
“怎么了，苦衣？”
“没事……只是有点热。”
许歌闻言，将许苦衣松开。
许苦衣微微一笑，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拿着毛巾，走出房间。
“哥好好休息吧。”
“嗯。”
却在许歌看不见的地方，许苦衣走出房间，一下子浑身瘫软，发香濡湿，香汗淋漓，夹紧了双腿……
许苦衣喘着粗气。
良久，许苦衣才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扶着墙壁，慢慢朝客厅挪去。
…
“真不要苦衣陪你去吗？我也行……”
“不用，哥就在家里休息吧。”
玄关处，司鸢拿上小小的手提袋，许歌站在身后，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长发。
现在已近中午。
上午司鸢出去，是通知安羽歌，回到家中，发现许苦衣也没去学校，虽然有些惊讶，却令人十分高兴。
家人能在一起，对少女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见许歌身体好了不少，司鸢现在要去超市买些菜，准备做午饭。
司鸢转过身，发现兄长正抚摸自己的长发，顿时害羞起来。
“哥……”
“怎么了？”
少女的秀发，当然不是谁都可以触碰，不过许歌，自然有这个权利。
他的妹妹，的确十分可爱。
说是双马尾，但并不是两条马尾，而是近似自然的长发。
视觉上，类似披肩的长发，额前梳着刘海，两侧用缎带绑着蝴蝶结，又从身后余出两束长发来，放在胸前。
这样的长发双马尾，视觉效果极好。
给人的印象也很不错，有长发的优雅，也有妹妹的乖巧，有双马尾的可爱，也有少女的娇柔。
“哥，好了吗……”
“嗯，好了，路上小心点……真不要我和苦衣陪你去吗？”
像是身体的一部分，长发被抚慰，连身体也热起来，司鸢只好忍耐，朝许歌小声道。
许歌却还是不放心。
“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
“……那就早点回来，别让苦衣担心。”
“嗯。”
司鸢红着脸，却并未注意到许歌话里，担心的人为什么只有许苦衣，而没有许歌。
又轻轻拥抱一下，司鸢才挥挥手：“那哥，我就先走了喔。”
“嗯，快去快回吧。”
得到首肯，司鸢终于离开家。
来到超市，司鸢先去了蔬菜区。
一边走，一边认真思考着，买什么样的菜更合适，既要营养美味，也要便宜实惠。
对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四人家庭来说，一年光是每日三餐，就是一大笔钱，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病人。
虽然安叔叔一家也在尽力资助，但总不能老是寄人篱下。
司鸢最后敲定了午餐的样式。
炖鸡汤，为许歌补补身子，然后两荤一素的菜样，则选择了小炒肉片，辣子鸡和香菇油菜。
家里两人的口味，其实都十分挑剔，做得不好，很容易不吃，也只有司鸢，才能任劳任怨。
不过对少女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和家人在一起，更让人开心？
哥和苦衣都在家里等着……司鸢脸上，不由绽放出笑颜。
司鸢很快买了菜，然后径直回家。
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的一刹那，忽然察觉到有什么视线，司鸢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错觉么……”
站在门外，司鸢疑惑不解。
她确实感受到了一股视线，从到了门外开始，便一直黏在她身上。
司鸢又朝后看了一眼。
这栋楼层扁平，被后方高大密集的灰色建筑群俯视，会有人看到这边，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司鸢摇摇头，驱散掉心里的不安，推门而入，见到了正在客厅的许苦衣。
“啊，苦衣，哥呢？我今天买了……”
“哥啊……他去学校了。”
“诶？”
司鸢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手中的塑料袋滑落在地，期待中做好饭菜，三人其乐融融享用的画面不再，脑海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令人害怕的景象。
“哥……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