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努了努嘴,尽力憋笑。

在姜衣看来,那憋笑的模样很是讽刺。

“那么,你是怎么死的?”姜衣反过来问道。

“业魔,在地铁站里,一只业魔杀了我。”陈亦如实交代,没什么好隐瞒的。

“业魔?!”她大吃一惊了,继而道:“城里怎么会有业魔?”

“当然有,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这只业魔的品秩绝不会低。”

业魔大抵分五个等级,从数字5开始一直到1,业魔越强越嗜血,数字就越小。一般而言,城市里由教会、道门等组织掌管,存在专门清除业魔的组织,而且像五教学院所在的江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业魔的预防工作更是做到极致,不可能会有业魔存在。

这正是姜衣吃惊的缘由。

“那你报警了吗?这种情况一定要报警。”

“你傻吗?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有很多蟑螂了。能在地铁站里肆意妄为,或许警察里也有它的同伙,不、不只是警察,可能专门清除业魔的唱诗班里也有。”

江城由五教共同管理,而特殊状况安保方面,由良善教会一手负责,其处理业魔事件的组织名为唱诗班。陈亦并不是教会院的学生,对后者知之甚少,所以对唱诗班也天然抱有警惕。

“而且,那只业魔太过强大,我虽然异能不算太强,也属于中规中矩的水平,面对它一点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啧啧,只是你太弱了,要是我三两下就把它打趴下了。”姜衣作为天之娇女,早早通过了斩魔大试。

“若是lv.5的业魔,我也能对抗一下,只是能潜入城市的,不可能会是lv.5的业魔。”陈亦转头看她,笑道:“你说这话,是故意嘲讽我吧。”

“切。”被看透心思的姜衣撇过头去。

陈亦这时忽然有些恍惚:“我的思路怎么这么清晰?”

“明明昨天什么也没想到,只是急着回家,根本就没想到过那只业魔的问题。现在怎么会突然想出这么多?”

就好像这些想法早就准备好一样,等着自己来取用。

“喂,发什么呆?时间到了。”姜衣的话打断了陈亦的思路,时间已经到了下午3点。

“啊...哦。”陈亦看向手里那张卡牌,卡牌微微发烫,牌上的迷雾消散。

“具体要求:一位少女,早早倾心于你,从1578年的雪夜起,直到你陷入爱河,仍未放弃。作为一个优秀男友,你应学会拒绝第三者的邀约,并在这次约会中,保护你与姜衣的感情。”

“第三者?”

“注:1、此要求不会被姜衣看到,且暂时不允许宿主将有关讯息告诉姜衣,一旦违反,宿主此后一年运势低垂。2、此次约会可推迟到明天下午三点。”

满脑子疑惑的陈亦看到最后的附注,皱了皱眉头。

“是指千秋吗?”

谈起第三者,从底层数据的安排来看,陈亦首先想到市川千秋。

“应该不会,已经死了的人才会被底层数据缠上。千秋还好好的。”

陈亦自嘲地笑了笑,千秋是自己的初恋,她是第三者这个想法未免可笑。

“会是谁?”陈亦一时没什么思绪。家里有一本相册,是母亲从孩提时代起置办的,早年时的婴儿样貌,到离开家乡前的合照,自己的成长足迹统统保存在里面,接触过的同龄朋友,也大抵会在上面留下身影。上月还把千秋驻足河堤眺望的照片放了进去,是暗恋时偷拍来的。

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又一张的闪过脑海,陈亦依旧没有思绪。

推迟到明天吧。今天与姜衣见面,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再去约会想必会膈应,与其抱着度日如年的心态草草了事,倒不如明天缓过来后,当成普通朋友一样随便找个地方逛一逛。

“这张卡的要求可以推迟到明天,既然今天我们两个心情都不太好,就明天再去。”陈亦把卡牌递到姜衣面前。

姜衣打量过后道:“随你便,反正今天去还是明天去都一样。”

她没什么心理负担,就像之前说的,对每次底层数据的要求,打算如员工完成企业任务般了事,她没有往里面投入真感情的打算,这点上与陈亦想法契合,只是她待人接物方面天生不擅长,加上对强加的感情的天然排斥,才同陈亦闹得这么僵。

“那么,就这样吧。”陈亦起身,随后离开了咖啡店。

叮。

手机来了短信。

来信的是千秋,内容异常的简洁:“我今天有事早走,不用等我。”

除此以外,别无他话。自交往以后,她的短信大抵如此,直切主题,从不拖泥带水。

“那直接回家吧。”已经下午三点,陈亦没了再回学院听课的兴致,往地铁站的方向径直走去。

地铁站离学院并不远,十来分钟路程,走得慢的话也超不了二十分钟。坐上地铁,错开了晚高峰,车厢内人不多,位置宽敞,陈亦感到些许惬意,不过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到站了。

出了地铁,几分钟后,便能远远看见公寓群,太阳能热水器一排接一排的列在楼顶,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公寓楼下坐落着一片小花圃,打理照料的是住在一楼的女房东,明明是个15、6岁的漂亮孩子,为人处世却十足老道,圆滑得很,陈亦觉得这跟她的身世脱不开干系。

偶然有次听她说过,她是妾的孩子。

房东坐在花圃前,偏头看着打理得精致的花圃。

“呀,是你啊。今天真早,怎么这么早?”她远远瞧见了陈亦,挥手打起招呼。

她留着一头刚刚到脖子上的短发,夹着蓝色发夹,肩膀小巧圆匀,一身寻常的素色连衣裙,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系,露出了白皙的纤长脖颈,锁骨意外的娇媚。惹人怜爱的面容干净精致,化了淡妆,企图掩盖眸子里的暮气。

“小熙这么早就出来打理花圃吗?”

“出来透透气呗。”崔恩熙在轮椅上伸了个懒腰。

她因事故腿部神经断裂,尽管早年做过手术,也不见好转,心理因素占了很大的比例。

崔恩熙住在公寓的一楼,是学院的教会院学生,一年365天没一天出现在学院里,平日早晚都有钟点工过来帮她打扫房间,准备餐饭。

“天气好啊,春光灿烂。”

“嗯...快末春了。”陈亦顿了顿,随口关心道:“快倒春寒了,这会儿暖些,不知什么时候就冷了,夜间会寒气逼人。”

“我有些预兆,别看我这样,对天气很敏感的,大概最近两天,就要冷了。你睡觉时多盖点被子,感冒了就麻烦了。关心你一下,记得交房租啊。”

“你说这么多,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吧。”

“怎么会呢。我一番好意哩。对了,有人叫我把这信给你。”崔恩熙岔开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上面盖了火漆,“是个蛮漂亮的女生,与你同龄吧,叫市川千秋来着。”

“千秋的信?”

陈亦把信小心放在怀里,告别道:“走啦。”

崔恩泽目视他的背影在眼中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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