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下。”

房东高声叫住了陈亦。

陈亦刚上几个阶梯,折返回来。

“忘了说,昨天有人看到你家空调漏水,我找人修了。”崔恩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账单,叠得方正,“喏,账单在这。”

“是那个扇机吧。”陈亦接过账单。

“对,可能漏的时间不长,铁架没生锈。”

“嗯。没事了吧,我先回去了。”

“这话说得,你在嫌弃我吗?行了,不烦你了,回去吧。”

“没有的事。那再见了。”

江城的房是租的,陈亦原本住在三城,考入了五教学院才一个人搬到江城住,学院宿舍已满,只能住在外面,好在学院有一份不菲的补贴,足够支付大半的房租。租房在五楼,504。

爬楼梯爬到五楼,公寓是落成不到五年,附近租户们相互交情不深,多亏崔恩熙挑选租户的眼光,乱扔垃圾,嘈杂吵闹之类的糟心事没发生过,走廊很新。

陈亦打开房门,进入租房,习惯性的反锁了房门。

滋、咂、滋。

一阵热油翻滚在铁锅里的声音,电视播送着美食节目。

客厅里,一个修美倩影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她转过头,可以看见一双明媚眸子,艳丽极了。

她叫道:“哥,好久不见。”

陈亦对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一会才缓过神来。

“晓妗,你怎么在这?”

面前的女生鹅蛋脸,柳眉细长,眉目明媚得乍泄春光,身段玲珑有致,这在个子不高的女生身上是很少见的。余晓妗,她叫这名字,跟陈亦不同姓,自然不可能是亲生妹妹,更非远房堂妹一类。

“怎么,来江城看看你都不行吗?”余晓妗撒娇道。

“你怎么进屋子的?”陈亦没有理会,直接问道。

“修空调呗,”余晓妗挥弄了一下茶几上的扳手,“那小房东上午给我的钥匙,我立刻去配了,下午就拿到了。爬窗出去的,她没发现。”

陈亦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想到她的职业,旋即释然了。

小偷、飞贼、毛贼,是这个眸子能泄出春光的女生长久以来的谋生勾当。

她不是陈亦的亲生妹妹,也不是堂妹,是认来的干妹妹,实际上,符不符合妹妹这个定义并不好说,她比陈亦大足足三岁,年方二十,妙龄已逝,打小过着独居生活。

“干的老本行啊。”对于余晓妗能潜入家中这事,陈亦并不意外。

两人的孽缘也是从余晓妗偷走他的小学学费开始的。

“胡说什么呢,我进来可什么都没动,还帮你修了空调,一件东西都没拿,怎么能说干老本行。”余晓妗摆出“我为这家操心太多”的口吻。

“行吧,那你过来干什么?”

“问你些事。”余晓妗神秘兮兮道。

“问吧。”

她慢腾腾的掏起口袋,陈亦看见她拿了几张相片出来,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相片内容。

余晓妗把几张照片丢到陈亦面前,掉到地上:“这些照片,请你看看,今早才冲刷出来。”

陈亦捡起相片,愣在原地。

相片里赫然有一个“陈亦”躺在幽黑布袋中,双眼紧闭,面色煞白,了无生机。第二张照片是外景照,包裹着“陈亦”的黑布袋被人推入火化室。接下来数张照片,分别是火葬场的外景以及“陈亦”各种角度的照片。

一张张诡异的照片,带给人一种巨大静谧的恐怖感,陈亦感到一阵发毛。

客厅里,余晓妗的身影消逝了。

冰冷坚硬的管状物抵在他后脑勺。

“我想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余晓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分冷峻。

刚才在客厅里的余晓妗,是异能所作的幻象。

“业魔?异能者?你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要冒充他,是谁对他下的手?”一个疑问接一个疑问,一丝愤怒隐藏在她平静的语气下。

“冷静点,晓妗。”陈亦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我只要一个解释。”

陈亦动了动嘴,刚想开口,一行银色字迹飞荡在空中:“警告!宿主不得将底层数据之事告知他人,警告!一旦违反,寿命减半,任务完成奖励削减90%。”

如此严苛的条件让陈亦闭上了嘴,重新构思措辞。

“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我没有完全死掉......”冰冷的枪管抵在后脑勺,生死威胁下,陈亦的思绪飞快运转。

身后的余晓妗显然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真以为这样耗着,我就不会开枪吗?我大可杀了你之后再慢慢调查。反正人死了不会复生,是早是晚,都不可能让他复活。”

“我可还没死啊。”

“......”短暂沉默后,余晓妗戏谑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他?”

“他背上的三颗黑痣,眼角的宽度,胳膊上的疤。我全都记得。那具尸体就是他。”

“........”陈亦惊诧于干妹妹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一时哑口无言。

“别磨蹭了,给我个解释。”

“晓妗,你听我说,或许你不相信,那具尸体确实是我,我的确死了,但我...复生了。”

“这一切很蹊跷,连我也弄不懂怎么回事,我在车站被业魔杀了,一群和尚超度了我...我进到了苦海里,但是......一道银光把我从苦海里带回来了。”

“我看过尸体,确实有业魔下手的痕迹。毫无疑问,他是被业魔杀掉的,但这证明不了你后面说的是真的。”余晓妗的态度坚决。

陈亦不知所措了。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棘手情况。

“你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尽量让语气平稳,陈亦藏起心里怯场的姿态,“若我是业魔,为了能完美伪装,肯定会读取所有记忆。”

这种情况下,必须占据主动权。

“这不代表那些记忆没有意义,没有读取到的可能还是有的。”她的口吻冷淡,“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遇到我的?”

“小学五年级开学,我带着学费回学校。然后在路上被你偷了。”陈亦顿了顿,回忆半响,继续道:“你有意找我乐子,故意留下线索,我当时不敢告诉父母,就自己一个人找你。”

“往事多令人怀念啊,如今我却奔东走西。”余晓妗一副唏嘘口吻,枪管还是死死抵在陈亦后脑勺。

“确实值得怀念,我还记得,你的父亲教会你偷盗后,就把你狠心抛弃了。后来同你关系渐渐变好,你亲口告诉我你想有个亲人来着。”

余晓妗稍稍失神。

一点青光从陈亦指尖浮现,迅速布满掌心纹路。

陈亦抓住她失神的刹那,转身打掉抵在后脑勺的手枪,随后飞蹿而出,跑向阳台。

“我了解你,傻瓜。”陈亦心语道,每当刺起余晓妗的痛事,她总会失神落寞一会,尽管很快会回过神来,但情绪波动仍不可避免。

陈亦了解眼下的处境,了解这个认来的妹妹,因此,无论说出多少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她都不会放下怀疑,除非拿出决定性证据。

“那只业魔。我要找出它。”陈亦掌心青光大盛。

余晓妗瞄准陈亦的大腿,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然而,一阵机械的脆响,手枪竟恰好在此时卡壳了。

道门秘法——天数。

天数,能将当前时间中必然发生的事延缓到未来发生,是极为强悍的保命手段。以陈亦的异能强度,此秘法一年只能使用一次。

余晓妗收起手枪,拔出藏在腰带的飞刀,狠狠地投掷而出。

平日从未失手的飞刀,这时却以离奇的轨迹与陈亦擦肩而过。

陈亦翻下阳台栏杆,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躲开了两次攻击,陈亦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三分钟后,那颗卡壳的子弹,丢偏的飞刀,将命中注定的击中自己的大腿、后背。

必须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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