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授课方式比起其他老师来还算特别,枯燥的历史课也能琢磨出一些引人注意的小花样。据说她是国内某知名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毕业,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与学生之间的代沟小上很多,这也使得她在学生里颇受欢迎。
办公室里,我没有看到其余老师的影子,因为教师办公室是按照学科分类的,可能是因为历史老师成为班主任的例子很少吧。
但这样也让我轻松不少,丁雯叫我一定是因为成绩的事,人越少我就越能当着更少人的面接受批评。不光彩的事就算不在意也不要弄得众人皆知。
“翟頔,知道我叫你来是干什么吗?”坐在办公椅上的丁雯没有开门见山。
“应该不是叫我接受表扬的。”我回了一句。
丁雯笑了笑。
“你这么随意哪有个学生的样子,那我直说了,这次的测试班级倒数第五,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心情不好。”
不得不说,丁雯对付学生还是有一套的,换成别的老师估计就直接质问“怎么学的,天天上课都在想什么?”这样的话了。
“没怎么,心情和以前一样。”我实话实说。
“可是之前你还能算得上班级中流,这次下降这么多就没找找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如果非要的话全球变暖算一个。”
终于,丁雯叹了口气,也许是对我的态度感到无可救药,放弃了对我的询问,“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还记得你考进这所学校的入学成绩吗?年级第一,我可不觉得这样一个学生会因为客观因素成绩下降。我知道你和那些真正不想学习的孩子不一样,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敞开心扉,我都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可我心里没有将这个老师当成一个可以宣泄的对象,或者说我根本不想那我的情绪去干扰其他人,他们没义务,我也没有资格。
“不过你真的应该重视一下你的成绩了,学校的学分是包括测验与课外活动分的,据我所知你应该还没参加过任何课外活动吧。”
“课外活动不都是做做幌子,为了宣传学校知名度的吗?”我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话虽如此,但是这部分的学分还是要拿到的,不然期末测评留下一个不及格,校方的麻烦会更多。”丁雯没有站在学校的立场上辩解我的话,却是认定了我怕麻烦这点对我说道。
她说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是的学校社团名单和申请表,你看看,我记得你的档案里写着钢琴十级,国内青少年绘画一等奖吧,加入个音乐社美术社,赚个学分还是很容易的。”
还没等我拒绝,丁雯就将名单的申请表塞到了我手上。
对于这件事,我是不情愿的,因为加入社团就意味着随之而来的社团活动,社团会议,社团聚会等等会出现的麻烦。这对于不想与人交际的我无疑是一种心理障碍,即使我不是恐惧社交,而是讨厌社交。
可是一想到学校期末的成绩单上会留下一个不及格,严重的话还可能留级或者劝退,那么这就意味着我还要在这无聊的高中时代再多生活一年,这无疑是个更大的麻烦。我只想逃离这个无所事事的青春,逃离里面的烦恼,哪怕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我将名单和申请表攥在手里,说道,“好吧,我回去看看。”
处理完这些事感觉丁雯也不会再有什么要交代了,我便转身打算离去。这时,不料丁雯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你爸给我打电话说,让你看一眼微信消息,回复他一下。”
我脚步停止在原地,攥着名单的手用力了几分。
“知道了。”我说了一句,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走廊,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锁屏微信提醒我有三条未读消息。
来信人的ID是启明星国际贸易,这个名字我再也熟悉不过,那是我父亲的公司,而这个微信名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法定监护人,我的父亲了。而自从我有了他的好友我并没有给他设置过备注,而他出于事业原因也一直将微信名称设置为公司名称。
打开微信,聊天窗口内是三行字,分三次发过来的。
“在吗?”
“公司议程推迟了,回去可能还要晚一周。”
“收到回复。”
我面无表情的看完这几行字,打下了三个字。
“知道了。”
点击发送,信息跳到聊天窗口内,把上个月初转账的那条消息顶到了屏幕以外。
关掉了手机屏幕,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里面还有操场上青草的味道。
回到教室,我戴上耳机躲在摆放了能有十厘米高的书堆后面。虽然班里并不会有人会管晚自习同学们都在做什么,班长和风纪委员只会管理那些影响到其他人学习的同学。像我这种自我颓废的人并不被列入被管教的那一类人中。
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引起谁的注意,或者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安静了几十分钟的教室重新躁动起来,因为下课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所以很少有学生愿意下楼活动,所以教室走廊变成了下课时间同学们的聚集地。
可是他们那么热闹,只让我觉得吵。我混在人群里下了楼,一个人坐到了操场的草坪上。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讨厌上了周围嘈杂的环境,觉得只有一个人的地方才算得上美好,尽管美好这个词我一直觉得和现在的我不沾边。
“找到你了,就知道你下课会在这里,翟大公子。”这时,一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女声从我耳边响起。
“你见过每天无所事事,下课只会逃到草坪上的公子吗?”我当即否定了她有些调侃意味的称呼。
“为什么是逃到草坪上,在你眼里草坪都这么低贱吗?”她用独特的关注点回应了我的话。
我转头看向了邱菱,嘴上说道,“不是草坪低贱,是我。”
邱菱,高二(E)班的学生,比我年长一岁。我与她相识还是在两年前的一场酒会上,因为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们见面总是免不了炫耀自己的孩子。我依旧记得那天我见到这个比我大一岁的姐姐时,她的父亲摸着她的头说,“我们家邱菱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对,就是那个织梦院,等明年说不定和你家翟頔还能做个校友。”
而被当作骄傲的邱菱则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将她父亲的手弹开。
“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
当时场面的尴尬可想而知,而她父亲则是用一句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草草翻篇。
“哎呀,别那么丧嘛,这么好的课间时光当然要放松一点啊!大公子!”邱菱在我身边坐下,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躺在了草坪上。
“我觉得没有人烦就很轻松,还有请不要给我加上一些奇怪的头衔。”我说道。
“好吧,那我该叫你什么?弟弟?”邱菱笑着问我。
“同样的发音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拆穿了邱菱的玩笑。
“真无趣。”邱菱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不过叫我名字的人很少罢了,在班里我通常被叫做靠窗第二排倒数的男生,见过我名字的人一般会叫成宅頔,或者翟由。”我说道。
邱菱听了,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
“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还会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发生过的,而且自黑应该不会让自己感觉到好笑。”我说道。
“哈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可爱。”
而我对此无动于衷,没明白她口中说得可爱在哪里。
“你应该不是特意找我来听我自黑的吧。”我说道。
“当然不是,我来是想问问你,今天我爸来接我,放学要不要一起,顺路给你送回去。”
我听了,摇了摇头,道,“算了,也没那么顺路,我觉得公交车可以到家门口就好了,而且我们小区也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我用了好几个极具说服力的理由拒绝着邱菱的好意。
我不喜欢麻烦同样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别这样嘛,挤公交就那么好吗?”邱菱拿着近乎撒娇的语气对我说道。
“挺好的。”我回应道。
“无聊。”邱菱嘀咕了一句,应该是对我态度冷漠极为不满。
她起身说道,“本姑娘还不伺候呢,快上课了,走了。”她说完,面向我的脸忽然贴了过来,紧接着她的手指弹在了我的脑袋上。
“弟弟,姐姐走了。”
而我对这种调戏则是没什么反应的,因为她的这些把戏我太熟悉了。
“离上课还有一分三十秒,高二在三楼,再晚你可能就赶不上上课铃声了。”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
邱菱闻言瞪了我一眼,便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随着她的离开,我也起身回到班级,上课的铃声刚好在我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