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个两仪殿内就剩下了我和皇上两人,我走到皇上面前,往他刚刚画画的那张桌子上一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皇上画的那一团毛线,说道,“皇上您叫我来不会就真的想探讨探讨这一团毛线球的问题吧。”我看着画上那杂乱无章的一道道线条,说实话,这皇上的画工属实让人不敢恭维,可是吧,人皇上偏偏还就这么一个爱好,为此皇上身边的那些个大臣不知道说了多少假话恭维皇上,这也弄得皇上是越来越喜欢挥毫泼墨的感觉。

“怎么,不行吗?”皇上反问了我一句。

“当然行,不过就您的画工,连宫廷画师都没能救得了你,咱们大唐这么多文人墨客,也不缺您一个后起之秀了。要我说,您没事儿溜溜鹰,逗逗狗,玩玩蛐蛐都挺养生的。”

“你这损人不带脏字的本事可是渐长了。”皇上自知自己在画画上没什么天赋,可朝政繁忙,这么多年就这一件事让他感觉还算放松,不过被我这么说着,他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昨天夜里,文在臣突然跑到宫里,说是玉玺案的凶手找到了,不过有一个什么风流君拿出了一块免死牌,这么年我赏出去的免死牌屈指可数,而且这块免死牌上还有专门做的记号,这样的金牌世间只有三块,五年前都给了我拜入陕西华山派的小儿子,李明佑。”

皇上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接着又自己满上一杯。“当时我还以为是佑儿回来了,不过仔细一想,前一阵子佑儿还给我写信说修为遇到了瓶颈,准备闭关突破。然后啊,我就想到了你。”

“荣幸荣幸。”我说着,喝了一口茶。能喝到皇上亲手倒的茶,这世上估计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了。

“也是没想到,佑儿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进送给了你。”皇上说道。

“没办法啊,我拿他当亲弟弟,他当然把我也当亲大哥,他非要送我这东西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哈哈,那是,佑儿在江湖上也多亏你照顾了。”皇上笑道。

“别别别,我可不想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我的弟弟是江湖华山弟子李明佑,可不是六皇子李明佑。”我连忙把自己撇清关系,根据我这些年的江湖经验来看,跟皇室扯上多半没什么好下场。“要是皇上叫我来就是跟我说这些,那我可就没什么奉陪的必要了。”

对于皇室,我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因为这座被四面围墙围困的宫殿里面,阴谋算计太多,人心叵测,连亲情都是一种奢望。

“唉,我知道是我李家对不起你,你心有怨气。”皇上刚拿起茶杯,便又放了下来,眼神里尽是落寞。而我是不想跟他谈这个话题的,我将我杯中的茶饮尽,起身说道。“算了,你们李家可不欠我什么,我今天来就是帮朋友伸冤的,别的事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可我没走出几步便被一个身影拦了下来。

“都说了是帮朋友伸冤的,这么急着走干嘛?那天晚上的小老鼠我可是看到了,真没想到那么弱的一个小女孩会是你的朋友。”那身影是一个男子,一身布衣还带着好几处补丁,裤子上漏了一个大洞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补。一头蓬松的短发看上去脏兮兮的,与这整个两仪殿的金碧辉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节翠绿色的竹杖,腰上别着一个比人头还大上不少的酒葫芦。

“呦,郭乞啊,怎么皇上身边换人了,燕三呢?”我看了看这个人,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朋友,让冯公公觉得这大内太危险,什么人都混得进来,这才把我叫到了皇上身边,要不这会儿我应该在望云亭上睡觉呢。”说完,他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真看是燕封乩不在,要不然他听你叫他燕三,又该上来跟你决一死战了。”郭乞嬉笑着说道,接着又打量了一下我,“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别说燕封乩了,就算是大内十三高手的最后一位,都能一只手打败你吧。”

果然,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我身上的情况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这时,皇上却问道,“郭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乞闻言,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回皇上,他现在这身子,经脉寸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儿,内力少得可怜,一身修为尽失,得亏是之前他功力深厚,要是换个人的这样的内伤估计早就没命了。”

这一番话,硬生生地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凝眸看了郭乞一眼,吓得他一下子弹开。“你现在可打不过我,别这么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品性,也不理他,而是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就和郭乞说的一样,我现在可不是以前江湖上传言的什么天下第二,浮屠葬花,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没什么利用价值。”

“是因为三年前的天目山吗?”皇上没有去直接接我的话,而是提起了三年前那场属于我的噩梦。

“皇上还知道三年前的天目山呢?”我则是略带讽刺的一笑,三年前那一战天下谁人不知?那一战,江南武林里排得上名号的宗门倾巢而出,高手云集打着讨伐魔头,匡扶武林正道的名号围剿天目山。而那一战后,各大宗门高手死伤惨重,甚至有些宗门直接从那一战被打没了。

“那看来就是了,你师傅的死讯我知道了,惊天神剑对我大唐有恩,这件事我们李家有责任。”皇上说道,其实当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一连失眠了好几天,因为他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三十年前那些个为自己征战沙场的人。

我闻言不禁冷笑。

“责任?人都没了你现在跟我谈责任?一百零八宗围剿天目山的时候,你的责任在哪儿?你有从你的朝廷调过一兵一卒吗?你没有,因为你害怕得罪江南那些个大宗大派,你只想保住你的江山,你只想窝在长安做你的土皇帝!三年前我师傅的时候是,二十年前我父母的时候也是!”

我这一番话,似乎已经将心里积怨的所有情绪都发泄了出来。郭乞在一边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说话。而皇上却沉默了,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是声名赫赫的天昭帝!可就算身份尊贵如他,他心里也有着抹不平的伤痛!那是他永远不愿被人揭露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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