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少爷的话,红麝只能悻悻然穿好衣服,然后柔柔弱弱地喊了声“少爷·~”

自认小赢丫鬟的少年笑着起身,将最外面那层用来伪装的衣服脱掉后上了床。

不算敛息袍,少年身上至少还穿着三件发挥不同作用的法袍。只不过仙家手笔,或形体隐匿不可见,或薄如蝉翼不可察。就连修行之人都未必能看穿他都穿着什么。

少年躺下后发觉这床还真不算窄——当然也是相比于凡人来比,自己家里那张床可委实有点太大了——和身旁的大丫鬟道了声晚安后,对着烛火遥遥一指,火光熄灭,整间客房再无光亮。

因为知道一旦被发现,就算设置一万种应急措施也没用,所以少年只能寄希望于敛息袍和面皮,祈祷着别被发现,并在熟悉至极的香气熏陶下安然入眠。

少年入睡后,红麝先是伸出食指戳了戳少爷的脸颊,发觉少爷的确睡着后,红麝就越过了少爷睡前所划的界限,紧紧地贴了上来,然后也才阖眼入眠。

————

第二天一早。

少年稍微睁开眼,就能感受到两团无比熟悉的丰满,而且好死不死地,自己的双手还抓在上面不肯松开。

或许是睡迷糊了,少年下意识地抓了一下。

一声嘤咛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结果,还是变成这种样子了呢……”

少年扶了扶额头。

虽说早该习惯了,但每每一大早这般面红心跳似乎都避免不了啊。

红麝睡眼朦胧,看到少年后柔柔笑道:“公子早上好。”

“嗯,早上好红麝。你要是还没睡醒就再躺会儿,我去取个早餐。”

独自将用来伪装的衣物穿上好,少年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途经马厩时,店小二注意到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大爷,赶忙上来请安问好。

少年打赏了一粒山下流通的碎银子,笑着询问道:“我和家姐并非本地人,此次出门游历途中,听闻那玉徽王朝被大朱王朝给打的节节败退,从大朱出发的两支铁骑中,更有一支以势如破竹之势,仅用了半月时光就杀到了玉徽都城开云。就此被灭国……战争结束不过一星期,此时在这宝瓶国游历,应该不会被战乱波及吧?”

“看样子少爷您的确不是本地人呢,”店小二看样子也是个爱聊天的,看到眼前这位出手阔绰的人对这些感兴趣,自然也就想要吹嘘一番,“不过少爷您不要担心,我们宝瓶国可是大朱王朝的藩属国,这次面对玉徽的战争,大朱王朝的靖王朱啸熊就是从我们宝瓶国进军玉徽的,期间我们可是出力不少啊!”

“这样啊,原来如此。”

少年笑着点头附和。

很好。

直到目前为止,都和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报相同。

回过头来看看吧。

少年离家出走的线路,为何要如此选择。

理由就是这个了。

战争,山下世俗王朝之间的战争。

翻阅山下史书,加上听自家先生讲解就明白了,伴随着战争而来的一项极大特质,就是“混乱”。

事前的准备,选择开战的一方或许会小心隐藏,所以无法瞥见端倪,但战争发动的瞬间,大国之间的战争,就算是山上人也别想着洁身自好。因为这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利益。

尤其是对于少年所在的刘氏而言。

总有山上人觉得自己既然踏上了修道之路,就和山下没了半毛钱关系。但随后他们终究会意识到:山上山下永远是有所牵连的。

大朱对玉徽的战争,刘氏就有所行动。

因为这委实是场结局没有悬念的战争,所以刘氏旗下的某个极小门派为大朱送去了充足的军费,而这些付出之后都会收获充足的回报:并不是钱那么简单的东西,而是未来百年间的山下大势,都会被刘氏攥在手中。

而且明面上来讲,虽然中土文庙坚决反对修道之人实际下场参与王朝战争,但暗地里总会有多方势力为了自己的目标和信念而行动。这些都只会加深混乱。混乱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战胜方彻底吞掉战败方的所有遗留资产前,混乱都不会结束。

而混乱,就是少年离家出走的极大依仗。

当然,家里也可能想到这一点所以着重搜索,但这事儿终究不能过于高调,真要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他不在家里的保护之下,那估计难免要出什么事儿……总之,这条线路就是少年能够选择的最好一条了。

“说起来,今天靖王的部队应该就会路过我们宝瓶国才对。而且啊,少爷您把耳朵伸过来容我小声跟你说——”看着贼眉鼠眼的店小二,少年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俯过身,“据说啊,被生擒的可不仅是玉徽那任亡国之君,更有那混账皇帝的后宫嫔妃还有无数公主呐!就连那位‘小周后’据说都在行列之中!”

少年眼皮子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小周后。

他还真知道这位名动山下,甚至极有可能早就名动山上的少女。

说来可耻,起因却是一副春宫图。

《康王幸小周后图》。

据传是大朱王朝康王朱啸鹰命人所作。

他和朱啸熊就是这次战争的两大统帅。

若说朱啸熊是为了在这场战争中攫取权利、财富,地位和声望,那么朱啸鹰这位在坊间有着“黑猪”这一绰号的老色胚,就单纯只是为了小周后罢了。

小周后,原名周元姬。

史书记载某些皇帝降世,总喜欢用“天降异像”这种词汇,难免有夸张之嫌,但周元姬诞生之日,真的有异像发生。

降临人世的第一天就被钦定为后,养在深闺人未识,十六岁就要被接入玉徽皇城,结果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国破家亡。

靖王军队押解队伍里,每日都有公主女官嫔妃因不堪受辱而投河自尽如过江之鲫,唯有皇帝却是依然吃好喝好,甚至体重还有上升之势,然而玉徽士林却无人骂亡帝昏庸,反而骂小周后红颜祸水。

真是离谱。

说到底,“红颜祸水”这种词,不过就是单纯地把责任全都丢给了女性而已吧。

少年微笑着离开了还幻想着能否见到小周后的伙计,去了前台。

就他所知,小周后是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位帝王或藩王床榻上的。

因为她早就被流霞洲的某个山上宗门所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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