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那条黑不溜秋的鲤鱼躺在水池底,静静地吐着泡泡。
一旦有人的手伸入水池之中,想要把他打捞上来,他就一甩尾,把旁边的倒霉鱼推了过去。
就这样一次次地李代桃僵行为后,他身边的位置瞬间空荡了很多。
新的顾客在他面前停下来,一点没错地伸手指定了他。
鱼摊的老板半蹲下来,戴着手套的手破开水层,铁了心要抓他。
到这时,鲤鱼才变得慌张起来了。
正好,一抹粉色的身影从鱼摊前走过,鲤鱼像见到救星一般,挣脱开那只手的桎梏,奋力往上一跃,高高地跳出了水面,令周围的一众人纷纷侧目。
这抹粉色的身影自然是白霜。
这天一早,白霜又来到了市场里买菜。
名字叫虎城,虎城里却没有半只老虎,有的不过是大大小小的猫儿。
所以很多人都说,虎城,其实是写作虎(hu)城,读作虎(mao)城的存在。
猫一旦多了,猫妖跟着就多了,猫妖一旦多了,市场里卖的鱼就很热销。
每次,白霜都买不到大条的,只能将就着买小条的,回去做成“被酸菜掩埋的鱼”这样一道菜,又或者是“鱼骨头都化掉找不着鱼的粥”这样一道菜。
去年,白霜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池塘,往池塘里撒下鱼苗以后,她就不买鱼了,耐心地等着自家养的鱼长大。
今年开春时,她还做着吃大鱼的美梦。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料到,几天前她家被挖掘机给推倒了。
鲤鱼越出水面,跳高的瞬间,离地有好几尺的高度。
这么健康的鱼,路过的白霜自然是看到了,可她毕竟没有买鱼的心情,一看到鱼她就想到养的一池子鱼没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蔬菜都被掩埋了,甚至,她的家整个刚被拆掉、推成平地了。
“哟,跳得真高。”
“看吧,我的鱼都是活的,可新鲜了!”
鲤鱼的奋力一跃没有引起白霜的太多关注,她看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回到水池里的瞬间,鲤鱼立马被鱼摊的老板给抓住了,听到店主和客人的对话,他心如死灰地放弃挣扎,再也不动了。
客人从老板手里接过鲤鱼,高兴地买下鱼后,正准备离开,转过身就看到,白霜正静静地站立在他的身后。
“哎呦,吓死我了!你站在我后面干嘛?”
白霜露出微笑,说:“能不能把你手上的鱼卖给我?”
说着,白霜悄悄地对着鲤鱼呆滞的眼睛眨了眨眼。一时没注意,差点就让某个朋友被人买走,下锅做成一道菜了。
半分钟后,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白霜打开袋子,往里探头一看,看着浑身有微弱的妖气萦绕的鲤鱼。
“小青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装进袋子里,鲤鱼连翻身都困难,他维持着原先的姿态,语气要死不活地说:“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我又被变成鱼、给卖掉了。”
***
白霜手提着化形成鲤鱼的小青龙,在买完菜后,带他离开了充满危险的市场,去见高子。
在距市场几个街区以外,有一条繁华的仿古商业街,人群往来热闹,白霜提着鲤鱼穿梭在人群之间,走入了其中一间空荡荡的店铺。
自从高子和白霜住的那个旧房子被拆掉以后,他们就搬家来到了这个地方。
新家很新,里面没有住着自带降温技能的怨鬼,墙上不会长出奇怪的青苔,大门也能正常闭合,遗憾的是木得院子,一楼是店面,二楼是起居饮食的地方,简单得令白霜感到十分失望。
目前,高子和白霜正在为该开捉妖店还是开烧鸡店而争执不休。
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他们干脆就不做生意了,让店面就这么空置着。
白霜回来时,高子正坐在椅子上思考(发呆)。
猫妖的事件已经过去有好几个月了,高子在那之后,就没有正经地抓过什么妖,总惦记着养鸡场里的那些玉石,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东西夺回来。
可惜,在留有分寸的情况下,他毕竟打不过白霜。
正思考到第35个玉石夺取计划的具体细节时,白霜笑眯眯地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看到她手里少见地提着一尾大鲤鱼,高子眼睛一亮,可在听完她的话后,他眼睛又变得黯淡,瞬间失去了兴趣。
勉强帮着小青龙解开了他身上的法术,小青龙马上变出人形,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高子看着他,一阵无语。
“你……这都是第二次被卖掉了吧!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能遇到我们的,长点记性吧你。”
小青龙低声说:“不是第二次。这是我这个月,第一次被卖掉。如果要论起来,这是第127次……”
高子和白霜听后,陷入沉默,两个同时想:这条龙是什么倒霉体质?
高子半天才说:“这样的兄弟,要来做什么?啊,你就不会反手把他卖掉吗?”
小青龙一脸不好意思,温吞地说:“这次不是我兄弟,是一条很漂亮的雌龙,我不会把她变成鱼卖掉的。我想跟她交往来着……”
高子冷冷地补充说:“结果就被她给卖掉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青龙眼神变得着急,但语气还是很温吞地说:“先不说这个。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找你们帮忙。”
高子难得主动开口说:“我可以教你怎么把她变成鱼卖掉。”
“……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市场里的另外一条鱼给买回来。”
高子说:“还有别的龙被变成鱼了吗?”看来,这个龙女可真不是一般的坏。
“不是龙。
是我变成鱼以后认识的一个朋友,她也被困在市场的水产区里。
她不是一条普通的鱼,是妖怪来着。
不过,她法力太弱了,逃不掉。
我们赶紧去救她吧。”
“妖怪鱼吗?”白霜流着哈喇子说。
“嗯。不过,她不好吃。”小青龙小心翼翼地强调说。
白霜一听,马上站起来说:“啊,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养鸡场看小鸡了。”
没了一池塘鱼,幸好,还有一个养鸡场。
那里的小鸡可不能被偷走,要时刻盯着。
想毕,白霜目光深情,微笑地注视着高子。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为什么是我?
哎,好吧。好吧,我去就是。
不过,你是不是该回答一下,我过年的时候提出的那个问题?”
“哎呦,好奇怪哦,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
白霜双手捂住耳朵,脚底抹油般几步往外。
在高子开口问第二遍时,她人已经跑出半条街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