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李郎中自问没有那个起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而且,他也相信,织女亦没有镂月之能。至于跟织女相恋的故事……
李郎中看着手中的针,看着针尖上锋利的光,叹一口气。
收起针,起身出了密室。
白衣竟还坐在那里。
看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当是坐了一夜。
“怎么?还没有考虑好?”李郎中问。
白衣应一声,抬眼看向李郎中,双目之中竟是闪烁着异彩。“咦!你的手臂……”说着,他惊讶的起身,走过来,抓着李郎中的胳膊,左看右看,唏嘘道,“竟是一点儿伤口的痕迹都没有!”说到此,他猛然想起一事,又抓着李郎中的手腕,翻过来看着李郎中的手心。“上次我用胜雪伤了你,亦不曾留下伤疤!”呆了呆,白衣荒芜道,“是了!你的易容术所用之物,酷似人皮,一定也是可以遮掩伤疤的吧?”
李郎中没有回答白衣的问题。
白衣的问题总是很多,李郎中有些厌烦。“还是说说女装的事情吧。”
“咳。”无缘无故的不会清嗓子,白衣很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身上的疤痕好理解,可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世人皆知,天眼判官,瞎了一只眼的。”
李郎中凝眉道,“谁说我瞎了一只眼的?”
“你在回春堂的时候,左眼一直戴着眼罩的!”
“戴着眼罩就是瞎了吗?”
“啊……这个……”白衣一时无语,又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
李郎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打开桌上的布包,扯出一条洁白如雪的裙子,“这件挺好,试试看。”
白衣有些手足无措,抬眼看看李郎中那一副怎么看都觉得倒胃口的神情,白衣忍不住低声说道,“李兄,你这恶趣味……不好。”
“我是为了你好。”李郎中道,“你与旁人的状况不同,我觉得吧,你必须先从心理上接受自己是个女子。然后……唉,算了,你于医道,一窍不通,跟你解释不了。你的胜雪呢?拿来,我看看。”
白衣脸上显出喜色,“李兄是要帮我修复胜雪吗?”
“研究下再说。”
白衣赶紧取出胜雪残剑,递给李郎中。
拿着沉甸甸的胜雪剑,李郎中点点头,“好剑,用料不简单,打造手法也是极为高明。虽然称不上极品,但经历了一种特别的历练,品质一下子就上去了。只是还是有些缺陷,剑身太厚,太宽,使用起来,颇有些浪费灵力,而且也会影响灵活度。”
“嘿嘿,这是我心爱之物,总有些缺点,也不妨事。如果李兄能将胜雪的灵识修复,那就更好了。”
“我修养几日,等灵植到货,再配点儿药加快调养。”李郎中道,“到时候,再帮你修复胜雪。”
“行!”
……
转眼十余日过去了。
李郎中的身体状况,表面上已经康复。
虽然有些看不见的损伤,依旧十分严重,但炼器倒也无妨。
他花费数日之功,终于把胜雪修复。
白衣惊喜的抓着胜雪,感受着剑上的灵识,激动的眼眶湿润,频频点头,口中不停的赞着:“好!好好!只是……”他又抬头,看着李郎中,道,“为何剑身变得如此薄,如此窄了?”
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还是不免怀疑李郎中是不是干了什么龌龊事!比如偷工减料什么的。
“把材料压缩到极致,就成这样了。”白衣不太懂,不过他也能察觉到,胜雪的品质,更胜从前了。况且,李郎中床底下珍藏的宝物,数不胜数,大概也看不上胜雪。“多谢李兄。”言毕,郑重一礼。
“客气。”李郎中道。
白衣又道,“李兄既然已经恢复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救金兄?”
李郎中沉默了片刻,道,“再等等。我还需要再调养几日。”
这一晚。
李郎中进入了地下秘境。
又一次来到了师娘所在的那大殿之外。
看一眼那口棺材,李郎中强忍住了跟师娘“谈谈心”的冲动,直接转身,朝着大殿一侧走去。
一队巡逻的石人,发现了李郎中。
李郎中不愿做过多的纠缠,亦不愿伤害那些石人。
他抬手祭出了四把剑。
破天、云间、多彩——李郎中决定将那把属性极杂的剑,称之为多彩。然后还琢磨着将来是不是该打造几把剑,取名为灰烬使者、雷霆之怒什么的……
第四把剑,是一把与胜雪一般无二的剑。
至于剑的名字,李郎中还没想好。
四把剑直接挡住了那一队石人的攻击,李郎中没有停留,继续前行。一直来到了一处悠长的阶梯下。
拾阶而上,李郎中走了很久,直到眼前豁然开朗。
李郎中面前,是一片开阔天地。
成片的坍塌的房屋,有些残垣断壁上,还留着灵诀的伤痕。遍地皆是的荒草,疯了似的。拨开荒草,李郎中一直来到一处门楼前。
那门楼已经损毁,倒塌了。然而,门楼旁,一处石碑,依旧矗立着。石碑上的字,亦清晰可辨:神宗!
这里,是中土神宗的旧址!
很少有人知道,如今这片西北荒凉之地,便是曾经的中土世界!神宗覆灭,天下间能人辈出。渐渐的,曾经的东方蛮地,成了天下中心,也便成了中土。而曾经的中土,因为种种原因,灵力被破坏,灵脉被损毁严重,自然渐渐被人遗忘。
没有人知道,在广袤的西北荒山之间,隐藏着一片古老的遗迹。更没有人知道,在这片遗迹之下,那个传闻中的神,打造了一处地下大殿,来试图复生他已经死亡的妻子。更没有人知道,那处复生之地,如今已经被神宗叛徒占据,并且改造成了一处牢笼,囚禁他的恩师和师娘。
李郎中穿过门楼,径直前行,一路来到一片没有长草的场地上。
就是在这里,神告诉他:“天下纯阳之人极多,可是能修炼至极阳者,太少。你很难得,比你两个师兄都厉害一些。”
“所以我比较倒霉了。”李郎中依然记得当年自己说过的话。
“你师娘待你极好,为了她,你应该接受这样的命运。”
“我拒绝!”李郎中嘶吼出声,紧接着,天地色变,怨魂之力,笼罩了整个神宗驻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黑影。那些死去的亡魂,在黑影中挣扎着,尖啸着……
曾经辉煌的神宗建筑,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第二日黎明时分,神宗的另外两名弟子从外地赶回来,他们接到了师尊神的密信,得知叛徒欲弑师,星夜赶回来支援师尊和师娘。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