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坦荡荡?”李郎中问了一句。
“当然。”白衣道。
“好!好好好!”李郎中竟是笑了。“你拿的晶石,也还剩不少吧?”
“嗯,还剩一些。不过也没多少了。”白衣道,“不是我要贪墨你的晶石。主要是你需要的那些灵植,都十分昂贵。”
“嗯嗯。”李郎中下了床,道,“走吧,去逛街。”
“你身子能行吗?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
李郎中坚持,白衣倒也无所谓。二人刚下了楼,李郎中又忽然想起一件要事来。他取出一些材料,又找了一个盆儿,开始搅拌,时不时的又让白衣往其中输入灵力。
白衣看着盆儿里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便是利用这些东西易容的?”
“嗯。”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白衣捏出来一些,仔细查看,却不明所以。他虽然不精通炼器和炼丹,但对于世间的许多材料,也还是认识的。可眼前这些东西,他却是从未见过。
“南海深处有一种鱼,杀鱼炼油,便是此物。”
“你去过南海深处啊。”
“嗯。”李郎中有些累了,把东西交给白衣,“不停地搅拌,不停地输入灵力,直到这些东西失去粘性。”
白衣依言而行,一边照做,一边又道,“据说南海深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还有各种凶兽,天然阵法,十分凶险。”
“也还好了。”李郎中道,“只要不靠近琼台,也就无所谓。”
“嗯嗯,倒也是。”白衣唏嘘道,“大海广袤无垠,最神秘莫测之地,莫非东海蓬莱和南海琼台了。据说,东海蓬莱被仙宗占据,外人不得入内。那里仙气缭绕,宛若仙境。南海琼台,却是险恶之地,生人勿进。不知真假?”
李郎中沉默了片刻,道,“表象也就是这般吧。”
“内里又如何?”
“你去看看,自然明了。”
“倘若有机会,自是要去看看。”白衣有些向往道,“海路茫茫,凶险异常。如今想去,没有蓬莱仙岛的船,自是不易。待我修成金丹大道,可以御器飞行了,飞天渡海,也就简单了。”
李郎中沉默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些什么。白衣见状,也不打扰他,只是专心搅拌盆里的东西。
一直过了许久,终于完成。
李郎中脱了衣服,伸出食指,眼看着那盆中之物逆势而上,渐渐覆盖了全身,才又将衣服穿好。白衣大睁着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李郎中。直到李郎中穿好衣服往外走,白衣才回过神,追出来,道,“还是你的本相好看一些。你把自己易容的这么普通,是担心被女子看上吗?一千多年里,没有恋人,没有朋友,会不会有种凄凉孤独之感?”
当然会有。
但这样的凄凉、孤独,远比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亲近的人一个个惨死更好!
李郎中没有回答白衣的问题,只是在心中感慨一番,继续往前走。他出门不是要闲逛,而是有目的的。
一直来到一家成衣铺,李郎中看着挂在墙上的衣物款式,之后抬手,一指北边整面墙上的衣物,道,“这些,我都要了。”
掌柜的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李先生。”李郎中是西凉有名的庸医,很多人都认识他。“这些可都不是普通衣物,而是法宝级别的护具,价格可是不菲。”
“都要了。”
“好吧。”掌柜的强忍喜悦,又道,“不知李先生要什么尺码的?小店一定抓紧时间定制。”
“不用了,就要这些样品。大一点儿小一点儿的,只要人漂亮,也无所谓了。”李郎中说罢,又补充道,“各色款式的鞋子……二十四寸半的码子。”
衣服太多,白衣的储物戒指装不下,只好用布包裹了。白衣背着一个大包裹,跟着李郎中出了成衣铺,好奇问道,“李兄,你买这么多女子的衣物,是要送人么?”
李郎中点点头,又直奔对面的首饰铺子。各种首饰也不挑拣,打包了一包。然后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胭脂店,想要过去,却又驻足,转眼看向白衣。
白衣一愣神,莫名感觉李郎中的眼神有些不善。
李郎中盯着白衣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够了,回吧。”
二人回了庸医馆,李郎中直接去了炼丹室。白衣追上来,在李郎中要进炼丹室之前,喊住了他。“李兄,这些东西,放哪啊?”
“送你了。”
“啊?”
“你不是说君子坦荡荡,不会在意旁人眼光吗?”李郎中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衣,“你先适应一下。”
“喂!你……”
“怎么?不愿意?”李郎中神情冷漠,威胁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从医学角度上而言,我认为,外在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理。心理变化亦会因为长久的存在而影响人之本身。嗯……具体就不跟你说了,反正啊,这事儿事关你能不能变身。穿不穿女装,你自己考虑吧。我要闭关一日,你不要打扰我。”说罢,直接进了密室,带上了门。
看着又变成一堵墙壁的密室的门,白衣脸色变换了好几下,之后忽然抬手,冲着那密室的门,竖起了小指,口中低声咒骂,“混账东西!”
厅里坐下,看着桌上堆着的一大包衣物,白衣耷拉着眼皮,一脸的苦涩。他相信,李郎中一定是在胡扯!一定就是为了故意捉弄自己!
可万一……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可是郎中,不能轻易开玩笑的!更不能哄骗病人!
这是医德!
医德……
嗐!
疯了!
他可是有名的庸医……
好吧,他是判官,是天下第一名医。只是世俗庸人肉眼凡胎,不知他的厉害罢了。
……
密室之中。
李郎中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自己的那条断臂,之后又脱下外衣,察看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再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根极为精细的针……
天塌织云补,地陷裁南山!
——这是天下人对那位与“天眼判官”齐名的传奇人物“镂月织女”的赞赏。
对于织女,有个很夸张的传说:相传很多年前,天上的月亮被人毁掉了。世间的夜晚,再也没有了月亮。然后,织女取东海之底的海晶,雕刻了一枚月亮,挂在了天上……
大概是为了两位杏林传奇的故事的对应,有了织女“镂月”的传说之后,便有人又杜撰了一则关于天眼判官“起死人、肉白骨”的故事:说是有一次判官上山采药,偶遇一株奇珍灵植,便想也没想,直接取了。后来发现,那灵植竟是长在一处荒了无数岁月的坟头之上。那灵植,竟是这坟头孕育而生。取了坟头上的灵植,判官觉得有所亏欠,便将那坟头挖开,取出里面白骨,施展大能,将那白骨复生。
再后来,坊间口口相传,世人茶余饭后胡扯一气,两则故事渐渐发生了变化。说是那天眼判官复生之人,便是镂月织女。二人一见钟情,更定下终身。后来情变,因爱生恨,竟是生死相残。也是在那个时候,天眼判官一击毁掉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