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

华法琳在人群外围找不到她的影子,像她那样的孩子,如果擅自闯入混战,后果不堪设想。

下面,因陀罗已经杀红了眼,攻击越发武断,甚至开始不分敌我,只知道疯狂地向前突进。不稳定血浆的消耗已经过半,按照华法琳的预算,再有一点点动摇,她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负荷丧失理智,到那个时候,战局几乎就会变成她一个人也能压倒对方的荒诞状态。

这对格拉斯帮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现在,贝利行踪不明,倘若真的误入人群,很有可能就会被失去理智的因陀罗亲手杀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焦急导致了思绪紊乱,此刻的华法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有最原始暴力地在密集的人群中不断搜索,企图找到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她看到了。

贝利,那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孩,此刻正抱着重重的医疗包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她身边都是激烈厮杀中的人,黑帮的战斗从来就没有战略章法可言,贝利身处其中,就好像**大海上的一片稚嫩的叶,稍稍一个浪头就能使她彻底沉没。她抱着的那是华法琳交给她去后方补充用的药物,抛开绷带、吗啡之类的东西,能够在战斗中即刻生效的……

镇静剂。

这是为了控制住战斗结束后依旧在不稳定血浆状态下的狂暴战士,华法琳特地准备的后手保险措施,但倘若在战斗中使用,稍有用量出错,就极有可能导致毁灭性的后果。不到危急情况之下她甚至都不会告诉贝利它的存在。

华法琳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既是埋怨贝利的自作主张,也是后悔自己的措施不全,此刻已没有其他办法,她不得不收紧双翼俯冲而下——

贝利的移动速度不快,华法琳还有源石技艺的辅助,要抓住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才对。

但事情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在华法琳张开双臂要抓住贝利的那一瞬间,贝利小小的身躯忽地在眼前一闪,随即便消失在原地。华法琳扑了个空,在地上跌跌撞撞滚了两圈才勉强停下。

……怎么回事?

这不合常理,为什么……

华法琳甩甩头站起身,视野内的一切却在下一刻忽然变得模糊,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在恍惚间出现了重影,她吃不住踉跄了一下稳住身体,竭力试图思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理清思绪。

她本能地联想到了那个她一直在逃避的东西。

“渴血本能”。

血魔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

但是这不可能,从医数十年,她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来自不同种族,拥有不同气味的血液,渴血本能早已经被她轻松压制才对,不过是两批黑帮的火拼,怎么可能就这样随便唤醒。

难道说——!

*

“难道说?”

“是贝利,她向我注射了不稳定血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华法琳眯起双眼,喃喃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可能做出那样鲁莽的事情,应该会采取更加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的意思是……”

“当时阻止你的不是贝利,而是我。同样的,杀死贝利的不是你,也是我。”

“……”

“具体的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判断出是贝利向我投射了不稳定血浆之后,我的记忆就全部是空白。我知道血魔在极度渴望血浆的状态下是多么可怕的生物,我无法控制……”

她轻描淡写地叙述道,一字一句,丝毫看不出她平静的外表下,居然会藏着一头魔鬼。

“那时候我制作的不稳定血浆还没有今天这么完善,一旦过度使用,它就会让使用者产生极强的幻觉。在那样的状态下,会分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是很正常的事情。”

*

因陀罗想起来了,那个被鲜血沾染的夜晚,在她终于恢复清醒之后,眼前所出现的一切。

一头白发的恶兽,正伸手紧紧掐着小小少女的喉咙,暗红色的双眸中没有一点感情。

她把那当做自己失去了控制的身体,而自己此时,只是灵魂出窍的懦弱的理智。

她赢了,又或者与此同时,她也输得彻彻底底。

*

“……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给自己开脱吗?说你当时没有理智,所以错杀了贝利,所以我就可以原谅你,给你帮助?”

因陀罗阴沉下脸,金色的眸中荡漾着杀气。而与之对应的,华法琳的脸上却依旧全是平静。

“我从来都不是英雄,因陀罗,我从来不祈求你的原谅。不过这就是真相,我只是来告知你这一点的而已。”

“……”

*

拐角处,我轻轻抱住了怀里的包,手指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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