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得到他人如此高度的称赞，云墨楠不免脸红地低下了头。
比起父母那种完全不懂行的外行人评价，他们的夸赞多是出于一种对女儿的鼓励，而非从画作本身出发。
至于云墨楠的粉丝，不论是男粉还是女粉，多数也只是对白猫老师所画瑟图的肯定，少有真正理解的人能给予云墨楠这样高度的赞扬。
都说同行是冤家，但如果一个人能得到其他同行发自内心地肯定与支持，心中自然也是免不了相当的喜悦。
当然，小说家和插画师在更多场合下还是不能算作是同行的。
只能说这两个行业经常多有合作罢了。
“当然，在给我的小说画插画的时候，希望你能多画一些健全的内容。”
话题一转，这回轮到言泽清尴尬地避开了云墨楠的视线。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男生，坐在对面的白猫老师是女孩子。这种事情，就算插画的作者确实是身为女性的云墨楠没错，但以一个男性的身份跟人家提这样的要求，难免还是会有些尴尬。
即便对于言泽清来说也是如此。
“诶？”
云墨楠似乎一时没太能反应过来。
“就是，不要画太多R15以上的插画，这跟我小说的风格不太相符。”
“唔！”
在理解秋云老师的意思后，云墨楠原本就泛着几点红晕的脸颊瞬间刷得通红。
只不过这回，并非被夸奖的难为情，而是真正意义上尴尬的难为情。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画那种内容。”
因为避开视线的关系，言泽清也没有看到对面云墨楠脸上猴屁股般的通红，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补充。
“你，全都看过了吗？”
云墨楠隐约感觉，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打断言泽清，对方可能还会继续不停地唠叨下去。
到时候要是被周围的陌生人给听见了，就算和他们根本就完全不认识，在云墨楠心中这也算是一种社会性死亡了。
天生内向的性格，也使得云墨楠非常在意陌生人对自己的看法。
即便他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云墨楠见上一面。
“嗯？什么？”
看来云墨楠的打断成功了。
言泽清停下来疑惑地望着云墨楠。
“就是，那些我画过的不检点插画。”
“基本上只要是你发在社交网站上的，我应该都看过了。”
“唔！”
似乎这样打断的结果也没比刚刚好到哪去。
该来的社会性死亡，怎么都躲不过去的。
“那也就是说，我画过的男男作品……”
云墨楠尴尬地几乎已要发不出声。
“从人体结构和整体构图上来讲，我觉得那些作品都很优秀，并且画风我也很欣赏。只是内容方面……，我只能说，可以理解吧。”
就像男生都喜欢看漂亮小姐姐的瑟图一样。
女孩子谁又不馋帅气小哥哥的身子呢。
“唔呜呜——”
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铺天盖地袭来的尴尬，云墨楠双手捂脸，扭作一团，呜咽一片。
感觉已经没有办法再直视秋云老师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再值得云墨楠留恋的地方了。
人生一片惨淡，前途一片昏暗。
差不多就到这结束了吧。
不会再爱了。
“你也不用这么难为情，我认为这些其实都很正常，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这种欲望。能把自己所想的欲望用绘画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也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能力。”
看着云墨楠再起不能的害羞模样，言泽清尝试着安慰起对方。
然而可能是由于一些价值理念的不同，秋云老师的安慰反倒是有些愈描愈黑的意味。
“两位，这是你们点的菜。”
关键时刻，还是靠服务生来救的场。
服务生推着手推车，将两人点的菜端到了餐桌上。
尽管对于云墨楠现在蜷缩作一团的模样多有好奇，但职业的礼节告诉这位服务生，还是不要多嘴好奇比较好。
“请慢用。”
上完菜，服务生轻轻一点头，推着车朝下一个顾客的位置走去。
“谢谢。”
礼貌性地同服务生招了下手，言泽清又把视线放到了云墨楠身上。
“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安慰似乎起不到什么效果，但老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总得想办法推进小说插画的事。
因此言泽清选择了换一个话题，转移一下云墨楠对尴尬的注意力。
“嗯——”
大概是难为情的感觉已经大部分过去，自觉有些失态的云墨楠在得到一个台阶下后，也识趣地重新坐起了身子。
其实仔细想想，看过云墨楠各种各样瑟图的粉丝中，里面的男性粉丝估计也不在少数。
眼下她面前的这位新粉丝秋云老师，与他们的不同地方也就在于和云墨楠本人亲身见面了。
面对面而坐，共进晚餐的那种见面。
只要把秋云老师当成和那些男粉丝一样来对待，也就没啥尴尬可言。
毕竟他自己都说了，能把欲望真实展现出来也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能力。
虽然这句话可能多有是安慰的意思就是了。
“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云墨楠低头小声道了个歉，一面偷偷在桌下戳着手指。
“没事，女孩子嘛，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将桌上的菜盘摆开，言泽清把餐具递给云墨楠并给她倒了瓶饮料，“我想就算是一个男画师，要是被现实中认识的人知道他经常画些百合插画，也会感觉很难为情吧。”
“应该也会吧。”
云墨楠强颜欢笑，挠了挠脸颊。
反正这种情况下云墨楠本人肯定会相当尴尬没错。
至于其他的同行，估计只要不是特别厚脸皮的，而且知道的人也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损友，难免也应该会有些微妙。
“你的事我想刚刚已经聊得够多了，而且空白老师之前也告诉了我不少。”言泽清为自己也倒了瓶饮料，一面还不忘再调侃云墨楠一句，“现在我跟你讲讲我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吧。”
“当然可以，我对老师你的经历也很感兴趣。”
“呵，虽然听了可能会让你感觉失望就是了。”
言泽清苦笑一声，将杯子里的果汁当作是酒一样，端起来喝下一大口，作为长话开始前的开场白。
“我以前是一名电竞职业玩家，选择的项目是星河二。”
“诶？星河二？”
“是的，我听空白老师说你也是名星河二玩家对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星河玩家，只不过我的技术比较菜，两代玩的都不是很深。而且对于电竞方面的事……，老实说其实我不算很关心。”
一面说着，云墨楠一面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既有居然能在这遇到游戏同好的喜悦，也有唯恐自己没听过说秋云老师以前电竞名号的担忧。
毕竟云墨楠对于电竞职业比赛方面的关注的确几乎没有，平时甚至连游戏直播都不怎么看。
要是等会言泽清报上他曾经的职业ID，而云墨楠真的闻所未闻以致完全接不上话。
气氛就稍微有些奇妙了。
“无所谓了，我在电竞方面的名气也不算很高，直到退役也没拿到什么像样比赛的冠军。你不了解正好省得我再说出来丢人了。”
“才不会丢人的啦，我觉得能以一名职业选手的身份去参加比赛，本就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了。”
因为不了解电竞相关的情况，云墨楠也就只能把这些职业选手的身份往一般的传统运动员身上去代。
能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比赛项目，就算没有拿到冠军理应也是很光彩的事情。
至少云墨楠是这么觉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云墨楠这个满脑子二刺猿的宅女对传统体育项目也不怎么关心就是了。
“那也得看是参加什么比赛，你不关注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了解，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言泽清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忧郁，“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主要还是我自己没那种能力非要去尝试，才会落得那样尴尬的处境。”
“……”
云墨楠一时无语，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虽然言泽清并没有报上他的前职业ID，但话题逐渐走向云墨楠接不上话的结果还是不出所料地出现了。
不了解行业内情，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大概此刻云墨楠的心情，就和言泽清方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陷入羞涩的她差不多吧。
“算了，一不小心又把话题扯远了。”
言泽清又喝了口饮料，看起来他是真的把果汁给当酒来喝了。
“我的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反正电竞界我没能打出什么成绩，就早早退役做了个主播，凭借职业的时候积攒下来的一点人气和偶然遇到的机遇，我在主播行业里混得还算有点起色，至少比我打职业的时候要好多了。”
“那老师你是怎么走上写文的道路的呢？”
眼看言泽清停顿下来，云墨楠主动接过话茬追问道。
“这主要是因为受到一些粉丝的怂恿吧。”
“嗯？”
云墨楠不解地歪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