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中,逐渐泛起朦胧的光亮,感知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瞿英开始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灵力像是小蛇一样从经脉里穿行而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一件事——我还活着。

睁开眼睛,光亮有些刺目,稍稍适应之后瞿英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偏过头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看陈设显然已经不在静庭山上了,此处约莫是某家客栈的卧房,家居都还齐整,瞿英皱着鼻子嗅了嗅,甚至能闻到一丝沁人心脾的淡淡兰香……

嗯?等等,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一念刚起,被子底下一条白皙滑腻的大长腿便压了上来,林擒就躺在瞿英身侧,睡在一张被子里,只不过相比于昏迷之后刚刚苏醒的瞿英,这丫似乎睡的还挺香,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翻了个身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半个身子压在了瞿英身上。

香甜的少女吐息萦绕在鼻尖,耳垂似乎能触到林擒温软的唇瓣,还不算饱满的青涩胸脯伴随着女孩的呼吸,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着瞿英的胸膛,那条白皙滑腻的长腿更是直挺挺地压在了他的胯 下……

这……这谁顶得住啊!

瞿英像是念经一样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趁人之危不能趁人之危”,可偏偏该他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又像是被什么鬼拖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动身子——太可怕了,这就是色 欲吗!!!

就在瞿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和魔鬼搏斗的时候,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肥肥的黄毛大土狗最先跳了进来,然后就是燕来,算命的手里提着个纸包,一进来就看见瞿英神色狰狞地在床上像条蛆一样疯狂扭动,他眨了眨眼睛:“干啥呢?”

“没……没!我什么也没干!”瞿英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看他那模样,燕来啧啧摇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弟弟。”

把纸包丢在桌上,线头有些松散开来,一股浓郁的烤鸡味随之弥漫出来,燕来估摸着瞿英和林擒这会儿也该醒了,昨夜亡命,一宿至今滴水未进,肯定饿坏了,所以早早去给他们买了吃食。

但瞿英的眼神就并没有落在那香气四溢的烤鸡上。

因为林擒而有些纷乱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他看向燕来,问道:“王阖呢?”

“不知道。”

燕来显然是在敷衍他,昨夜他分明说是要杀死王阖的,既然今天自己还能活着,那说明至少在昨天的交锋中,王阖并未占到便宜。

“那……那我师傅呢?!”瞿英急切地问道:“你有救下我师傅吗?”

燕来拨开纸包,自顾自地扯下一根鸡腿:“昨夜见你时我便说过,瞿英,你命不错,所以你才会遇到我,但这世上命好的人向来不多,很遗憾,莫子衣可能不在此列。”

“你没有救她?!”瞿英一个跟头从床上滚了下来,他的身子还虚弱,连着在地上爬了四五步抱住了燕来的脚:“你为什么不救她?!”

燕来低头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救她?”

“你明明可以……”

“不,我不可以。”燕来翻了个白眼:“我到那竹屋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这两个鹰爪显然是约定好了分头行事,王阖去灭静花庭,另一个去掳莫子衣,不是我说,你们家这掌门也忒弱了,都是踏云,这都没见咋挣扎呢人就没了,啧啧……”

“师傅是医者,治病救人,你懂什么?!”

“老话讲,活着的人才有输出,奶妈也是一样的,活着的人才有奶量。”燕来扔掉手里的鸡骨头,然后淡定地又扒了一只烤鸡腿:“或者你可以像我一样,在敌人造成伤害前,先把他打死,这样你的奶量就是最高的。”

瞿英愣怔地看着他:“奶量……是什么?”

燕来眨了眨眼睛,然后还捏着鸡腿的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两个大大的圆:“就是奶啊,奶,奶啊!”

瞿英看着燕来那使劲比划的手,脸上忽然就红了:“下流!”

“那可不下流吗?”燕来耸耸肩,吐掉了嘴里的鸡骨头:“为了救你俩,我这后半年都只能自己冲了……淦,说到这个我就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瞿英当然不明白燕来的意思,他跪坐在地上,眼帘低垂着,喃喃说道:“静花庭……”

“没了。”燕来打破了瞿英最后的一点幻想:“宗门上下就剩你们两个活口了,这会儿动静估计已经传到南灵总司了,你们要是现在往青杭城方向走,没准能遇到调查组的人,要不你们去试试实名举报龙虎王阁,看看南灵司能不能为你们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南灵司?

整个大唐谁不知道,大唐灵司的总长就是龙虎王阁阁主,自查家门,李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正气凛然的事来。

这就是权与力,龙虎王阁李相,他是唐帝李翀的左膀右臂,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十二州天下里,至强的权与力,那是占据了半壁天下的大唐帝国!

在这样滔天的大浪中,区区静花庭,只是再渺小不过的一叶扁舟,说翻,也就翻了。

瞿英眼神呆滞地看着地板,沉默了很久。

直到燕来已经快把整只烤鸡都吃完了,他才抬头看向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瞿英说:“我意难平。”

“切~”燕来不屑地哼了一声:“世上多的是不平事,不平的路才是人间路,不乐意的话这边建议您跳楼,窗子给您开着,不才在下还能帮着吹吹唢呐,七五折等您个回头客!”

燕来话糙,但道理是没错的。

这世上所有的公平都是相对而言,瞿英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

他看向燕来,眼中像是烁动着火光:“学医救不了师傅,也保护不了师姐,我要变强。”

燕来抠鼻:“关我啥事儿?”

少年并膝,恭恭敬敬地朝着燕来磕下一个响头:“请前辈教我!”

燕来伸着指头在一堆鸡骨头里扒拉了半晌,脸上始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瞿英,他听不见燕来的声音,便就一直跪着,少年长发铺在地上,略显单薄的身影透出一股决绝。

盖世天尊围着瞿英转了两圈,抬头看向燕来,“汪”了两声,而燕来,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从不收徒弟。”燕来咂咂嘴:“为人师表是个神圣的事儿,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教不了人,更何况……”

燕来低头看向瞿英:“你能给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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