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如此，王阖的手段还是过于残忍了。
“也好，省得我再去掂量轻重。”燕来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抬起那双神色惫懒的眼睛，看向了王阖：“今夜，你就死在这儿吧。”
“你想杀我？”王阖冷笑了一声。
诚然，眼前这个怪人接连使出辟甲天宗的神掌八打与龙虎王阁的龙啸术，确实让王阖感到十分震惊，但换个角度去看，四大宗门的不传绝学，连续两次出手都未能真正伤到王阖，这算命的在灵力修为上，终究还是太弱了。
确实太弱了，弱到如果不细心去感知，简直都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灵力的存在，这种水平该是什么境界？观元？还是百幽？
“灵力如此微弱，却能震退我两次，四宗绝技固然强悍，但也不至于此……”王阖看着燕来的眼中渐渐浮出意思贪婪：“你身上，是不是练有一门绝世的外功？”
燕来愣了愣，你别说，他还真有！
“有咋说？”
“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燕来掏了掏耳朵，表情特尴尬：“不是，你耳朵不好吗，我刚刚都说过了，今夜，死的是你。”
王阖眼角一抽，怒道：“那就看看是你的外功强悍，还是我的元灵养的更好！”
宛如大闸泄水，踏云境的雄厚灵力从王阖的身体里奔涌而出，那身躯魁梧的元灵也顿时明亮起来，厚重刚猛的劲气像是一个小小的领域一样盘旋在元灵的身侧。
人之元灵，无论是机械灵还是原初灵，都一定具备的功能便是储存灵力，根据元灵的品质，能够储存灵力的质量也有所不同，而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周游之前，机械灵能够提供更大渠道的灵力交互速度，在这个阶段，原初灵的供应能力是比不上机械灵的，可一旦修行者的实力抵达了周游境，原初灵便能够离体而出，虽然还不能像踏云一样与主人并肩作战，但已能通过其学习的各种法门，来提供种类繁多的帮助。
而当修行者抵达踏云境，那么元灵与人之间便不再是单纯地依附关系，元灵能够像人一样采集天地灵力修行自身，两者之间互相反哺，能力效用自然远超机械灵。
此刻，王阖正在做的，便是和元灵之间形成灵力上的互通，他作为修士，主修的是横练的童子外功，许多神奇的功法他都不会，自然也就无法传授给自己的元灵，可相应的，从他的原初灵那魁梧的身形中就能看出，在贴身的肉搏战里，这元灵的爆发力恐怕丝毫不逊于王阖本人。
燕来很强，同样作为外功修行者，王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肉身之强悍，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可对手的灵力修为却是个无法弥补的缺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灵力的质量上，彻底碾压对手！
对此，燕来却似乎根本不慌。
左边的腰畔悬着剑，右边则挂着酒葫芦，他好整以暇地望着聚精会神蓄积灵力的王阖，解下酒壶，抬头喝了口酒，然后眼神慵懒地转过头，看向了瞿英。
“闭上眼，睡一会儿。”
瞿英一怔，什么意思，这生死存亡的大战时刻他怎么可能睡的下去？
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一股巨大的疲惫感便瞬间涌上心头，瞿英眼前一黑，随即就像不远处的林擒一样，昏睡了过去。
燕来叹了口气道：“不是叔叔要装逼，实在是世事纷扰，不想惹麻烦……”
“王阖是吧……”燕来提着酒壶，微眯的双眼中似乎是有些微惺忪的倦意：“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让你看看。”
糟乱的短发，破旧的布衣，左腰悬着木剑，右手提着酒壶，胡子拉渣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山风吹至，将近他身却又不敢拂面，若是当年相识的旧人，谁能想到，这般模样的落拓汉，会是当年的那个他。
一道暗金色的光纹忽然便出现在他的身后，在忽明忽暗的烁光中，一只棕金色的手从那光纹中伸了出来，仿佛是在推门一样，光纹洞开，隐藏其中的元灵便露出了真容。
细腻的转动声像是数以万计的齿轮在彼此咬合，灵力游走在金属的表面，从外形上看，它似乎像是个女孩，但无论是身体还是面容，它都只有一半，而就在这半身械灵的左侧，五片巨大的机械羽翼傲然舒展，流动着深邃之光的五枚灵核，就被镶嵌在翼翅的底端。
这是一尊机械灵，可它的模样却远超常人的认知，它有比之最强工艺的械灵都更为精细的外表，那五片巨大的羽翼更是如今的灵械工匠们无法想象的技艺，灵械大坊十年一尊的至高杰作，在它的面前就像是朝凤的野鸡！
可就是这样着一尊震撼人心的械灵，它却只有区区五枚灵核！
众所周知，受限于工艺，机械灵的灵核镶嵌槽最多只能有六个，而这也是常规认知里机械灵的极限，也就是说，在周游境之后，原初灵的提升空间将越来越巨大，而机械灵，周游便是终点，从踏云开始，它能做的就只是提升灵力储量，仅此而已。
而燕来的机械灵，甚至没有达到六槽，它只有五枚灵核。
换而言之，它的极限，只到纵气。
在最初的震撼之后，王阖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纵气，只是纵气而已，五核械灵的纵气境与双踏云的原初灵修士，两者之间的胜负，依旧无比明显！
想以纵气杀踏云，这其中的难度几乎与登天无异，尤其这人还是龙虎王阁的鹰爪，杀力更甚寻常，王阖想的没错，燕来不会以区区纵气境去强行对敌。
但与王阖想的有些不一样，燕来的纵气并非真的杀不了他，但这太费劲了，燕来是个懒人，他最怕麻烦。
提着酒葫芦，燕来眯着眼睛想了想：“半年女色，中餐一荤，再加……嗯……早上一个鸡蛋！”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轻轻回响在静庭后山的夜色里，紧随其后，燕来的机械灵身体里忽然传来一个清悦的女声：
“协议第三条第二款激活，交换等价，契约正在构筑……”
“契约成立，感谢您的使用。”
话音落下，山野之间忽然便陷入了一阵寂静。
在突如其来的死寂中，齿轮转动的声音便格外清晰，金属机括发出铿锵的震响，那械灵少女只有半张的面庞上，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难以想象的庞大灵力开始疯狂涌动起来，机械与灵，在此刻的嗡响中合为一体，在王阖震骇的目光中，那只有半身的械灵像是终于打开的折纸一样，显露出了属于她另一半的瑰美身躯！
那是一个浑身由棕色金属打造的美丽少女，尽管这分明只是机械而已，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却让人不由得相信，这便是千古以来最完美的造物！
她唯一睁开的那只眼睛里弥漫着厚重的威严，灵力的光氤氲在她的身侧，而在她右侧的背后，是与另一侧相应的，五片辉煌绚烂的机械羽翼！
而现在，除了左侧的五枚灵核以外，右侧的翅膀上，一枚幽蓝色的灵核，正在烁动着耀目的光！
王阖已经愣住了，他蓄势待发的一击已经失去了意义，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除了连成一线的嗡鸣声，便只剩下了对于某个传说的回忆。
九年前，一个年轻人独赴雪明州，上了不夜王城，自那之后，便再无音讯。
世人只道，终究又是一个传奇陨落在了那位城主的手上，可谁又能想到，九年之后，在洛水州梁河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静庭山上，居然有人能再见这辉煌的一幕……
“十灵械王，你是燕王九？！”王阖惊恐地嘶吼着。
而燕来，他照旧还是神色懒散地掏了掏耳朵，目光轻轻落在王阖身上，淡淡说道：
“我叫燕来，我只是个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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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断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