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并没有接住雪之下,他抓了个竹筐,打开盖子,让雪之下飞到里面,然后把盖子盖上,丢到墙角。

“你干嘛啊!”雪之下从里面钻出来,猫猫头把盖子顶掉,抗议道,“不是你叫我来给做顿饭的嘛!”

“我叫你来你就来?你是抹布吗?”

“我……”雪之下愣了一下,老大不情愿地嘟哝道,“搞的跟谁想来黏你一样,还不是觉得,你不会做饭,你以后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饭了,怪可怜的。”

林可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像个死人一样呆滞了许久,幽幽道:“傻猫……我可以叫外卖啊。”

“外卖有我做得好吃吗?有人能把肉夹馍做出,嗯,你童年的味道吗?”雪之下振振有词,振奋精神,振臂高呼,“其他人能做得到吗?!”

林可盯着雪之下看了好久,仿佛这样能看出来,这颗猫猫头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狗屎。

他突然很邪性地笑了几声,无奈地挥挥手。

“行吧,那你赶紧去做饭。宫保鸡丁,鱼香茄子,干炸里脊,再来个鱼头豆腐汤。”

雪之下得令,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做饭去了。

甄帝壕全程目睹,大约看懂了什么,起身告辞。

“林哥,我突然想起来,中午还约了个妹妹,先溜了哈。”

“不是,你别……”

“哎呀,林哥!”甄帝壕按着林可的肩膀,目光郑重,“你要明白,有些缘分呢,它落到你头上了,你躲都躲不掉,这不是以你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我去姨夫的店里帮他跑发票的时候,他跟我讲了一个……”

“好好好,知道你见多识广,赶紧滚吧。”

宿舍里只剩下林可和雪之下了。

饭菜的香味儿慢悠悠地从厨房飘进来,林可吸吸鼻子,顺着香味儿摸过去,靠在门框上,看雪之下做饭。

雪之下很小只,灶台有点高,她炒菜的时候还得弄个脚踏凳垫在下面。

她歪头看了林可一眼,再转过脸去的时候,嘴角就多了一抹笑意。

她特别喜欢现在这个场景,在这个场景里,林可就像丈夫,从警局下班回家,脱下警服,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看她炒菜。

然后呢,如果每天在家炒菜的时候,都能期待着丈夫回来,那么雪之下就觉得,自己的猫生很圆满了。

她没什么大志向,她这一辈子就好这口。

“再等等哦,要不你先去睡一觉?”

“不睡了。”林可淡淡道,从小冰窖里抽了瓶酒出来。

还没开瓶,雪之下先炸毛了,一把夺过酒瓶,龇牙咧嘴道:“不许喝酒!你今天都喝过了,不能再喝了!”

“你管我……”林可笑道,“我也就好这口,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让我多喝点吧。”

这话不是放屁,林可觉得,卧底这个工作,实在是太危险,走钢丝走多了,人的思想就会出问题,他没事的时候,就喝酒。

喝醉了,就能梦到她了。

但是雪之下很讨厌他喝酒,因为喝酒对肝不好,对胃也不好,肝和胃不好,人老了就容易生病。

雪之下说,她希望林可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想到这些,林可胸口就有点堵,跑到阳台上晒太阳。

等雪之下做好饭,林可自认为做足了光合作用,自认为,元气满满地坐在了餐桌前。

吃一口鱼香茄子,夹一块干炸里脊,喝一口鱼头豆腐汤……

林可做这些事的时候,雪之下就坐在他身边,叠着腿坐在沙发上,两只爪子摆在膝盖上,像个无比专业的女仆。

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期待着一手夸奖。

那一刻,林可的鼻子忽然酸了,他知道,自己的光合作用,还是没做够,他的心里,还是阴郁的,是悲伤的,是难过的。

他丢掉筷子,抱着身边的猫猫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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