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四州，西域三州，南域五州，北域四州，中域三州。

东域与中域接壤的边境之处，最大的州城，名为苍州。

苍州地处中域与东域边界，历来繁荣，算得上十九州里相当繁华的一个大城，东西往来的商旅凡俗都在此留下足迹。

此地，也是东域进入中域的必经之地。

——

——

离开村子，已经过去数日了。

一路上，江俞和二月一如往常一样，像凡俗一般游山玩水，沿路嬉笑开怀，开心无比。

而跟着两人的梦尘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抛开修士身份，和普通凡俗一样的生活。

三人一道走来，数日以来也算其乐融融。

中午的时候，二月走的有些累了，可怜兮兮地拉着江俞的衣袖问道：

“爸爸……还有多久才能休息啊？”

“快了。”江俞低头轻声说道：“前面不远，就是苍州城了。”

“据说苍州繁华不比天下十九州任何一州差，来往商贩络绎不绝，天南海北的好货美食都在这里能买到。”

梦尘也笑眯眯地说：“马上呀，二月可就有口福啦。”

一听说有美食，二月的眼里瞬间就冒起了小星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鱼干……小糖人……大鸡腿……”

二月脑子里仿佛一下子被那些美味的东西占据，晕晕乎乎地傻笑着。

江俞也是无奈一笑。

走过一段不长的山道，遥遥的已经能够看到苍州城的城墙了。这座建在山谷隘口的大城已经初露它的雄姿。

但是等到江俞三人快要走近城门的时候，江俞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咦？”

梦尘也轻咦了一声：“苍州不是大城吗？为何城门附近如此冷清？”

的确。

气势磅礴的苍州城城门上挂着庞大的牌匾，但是城门口却冷清的奇怪，出了两个无精打采的官兵，几乎看不到进出的行人。

江俞和梦尘对视了一眼，走上前询问那门口的官兵：

“敢问，为何城门如此冷清？”

那官兵抬起头扫了两人一眼，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

“旅人吗？”

“走吧走吧，苍州城封城了，现在要是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封城？为何？”江俞不解的问道。

“害，别提了。”那官兵一脸郁闷地说道，“城里边啊，现在正闹着鼠疫呢。死了好多人了。”

……鼠疫？

江俞对人间的疫病并不了解，但是在山上自学药理的时候也了解过相关的信息。

疫病属于在凡俗之间危害极大的传染病，每次出现都有成千上万的凡俗因此而死去，极为可怜。

身为修士，江俞和梦尘当然无法体会凡俗对于疫病的恐惧。毕竟修士又不会被传染。

梦尘扭头低声问道：“怎么办？”

进城？还是绕远路？

江俞也难得的犹豫了。

苍州为进中域必经之路，不走这里，就只能往荒山野岭里走了。到时候江俞和梦尘自然无所谓，但是二月这丫头未必能受得了风餐露宿的苦。

但进城的话……

江俞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二月。

二月此时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已经将心里的话写在了眼睛里一样。

……爸爸我们为什么还不快进城呀我想吃鸡腿想吃猪蹄想吃糖人小鱼干。

沉吟片刻，江俞还是决定：“进城吧。”

“既然遇上了，坐视凡俗饱受疫病之苦终究不好。”

“在山上的时候，我曾自学过一些药理，也许能帮得上忙。”

“那二月……”梦尘迟疑地看了一眼二月。

江俞顺势摸了摸二月的头发，柔声道：“没关系。”

“有我护着她，出不了什么事的。”

梦尘点点头：“也好。”

——

——

虽然进城之前，已经想象到了城里会是怎么样一般萧条的景象。

但是真的进了城内，江俞等人还是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太冷清了。

宽敞的大街上，寥寥一两个行人。商铺几乎全部关闭，叫卖的小贩也更是寻不见踪影。

不少居民住处的门口还张贴着白纸，表示此家有白事。甚至大街上还是不是有送丧的队伍经过。

“……居然如此严重？”梦尘忍不住感慨到。

“凡俗的日子，本就难过。”

江俞四下扫视了一圈，也是颇为感慨。

二月一开始还十分兴奋地样子，可是进城走了没多久，她娇艳的小嘴又瘪了起来。

“唔……小鱼干呢？糖人呢？”

“爸爸骗人。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乖，别急。”江俞安抚地对二月说道，“等马上寻了客栈住下，再给你找好吃的。”

二月这才一脸不情愿地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疫情的缘故，苍州上下也仅剩一下一家客栈是开着的，而且里面也似乎根本没有顾客的样子。

进了客栈，原本正蹲在门口打瞌睡的店小二才有些惊异地看向江俞三人，似乎在好奇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投宿。

但惊讶归惊讶，他还是迎了上去：“三位住店吗？”

“三间客房。”

江俞扫视了一圈客栈内，除了店小二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连掌柜的都看不见踪影。桌子上也沾上了灰尘，应该是许久没有客人，店小二也懒得打扫了。

“小二，你们家掌柜呢？”

店小二没好气地一摆手：“害，逃出城躲疫病去了呗。临走了就把这客栈扔给我，还叫我继续开门营生，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哪有想不开的客人还往城里来的呀。”

说完，他有好像自知失言一般，讪笑着看向三人：“当然，我不是说您三位哈。”

江俞也不恼，落座之后，继续询问着：“能讲讲这疫病吗？”

店小二挠了挠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也没什么好讲的吧……”

“就是大约十几天前，城里突然有几户人家死了人，然后一户传两户，两户传四户，这疫病也就传开了。”

“后来官府查了查那几乎死的人，才发现是出了鼠疫。”

“虽然苍州这么些年来从没闹过疫病的例子，但是这疫病毕竟算天灾，说奇怪也奇怪不到哪去。”

“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呗，还能怎么办。”

江俞想了想，继续问道：“那现在城内疫情如何了？”

“出了疫病之后，官府反应倒是不慢，立刻封了城，还调了一批医师前来治理疫情。”

“不过，这些医师似乎也拿这次鼠疫没什么办法，来看了一圈就又走了。”

“本来啊，我们城里的人都做好等死的准备了。”

店小二话锋一转：“不过就在前几天，城里的一户医馆突然寻着抑制疫情的法子了。”

“要说这户医馆，那也真是没的说。一寻到治鼠疫的药方，立马无偿开馆治病了三天，等到实在是家底都耗光了，这两天才开始慢慢收费治疗。”

“不过也拖这家医馆的福，城里的疫情总算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饶是这样，城里其实也死了快一小半人呐！”店小二一脸唏嘘地说道。

听到这里，江俞才忍不住和梦尘对视了一眼。

“多谢。”

江俞看了一眼身旁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的二月，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劳烦再弄些吃食送来。”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店小二离去，梦尘的神色才终于严肃了起来。

“师兄可否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是啊。你也觉得不对劲？”

梦尘缓缓说道：“朝廷派来的医师都无能为力的疫情，州城内的医馆却突然寻到了能控制疫情的药方。”

“……但愿是小僧多心了。”

的确。

江俞也觉得，小二的话里透着一股违和感。

但是光凭这些，倒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像是江俞和梦尘自己有些阴谋论了一般。

可江俞还是对那个医馆十分在意。

“……我想出去转转。”江俞对梦尘说道。

梦尘瞬间了然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也好，你我二人分头寻查此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江俞师兄既然通晓药理，那药馆那边就拜托师兄走一趟了。”

梦尘说道：“小僧去鼠疫爆发的那几户人家处走访一遍。”

江俞颔首，然后扭头看向了二月。

二月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一样，而是从头到尾一直翘首以盼着店小二的身影，等到店小二一端上来饭菜，就立马留着口水胡吃海喝起来。

不多一会儿，便吃的满嘴流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好吃……爸爸不是骗子……”一边吃，她还一边含糊地说道。

江俞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吃慢点。别急。”

然后他又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和梦尘师弟一会儿要出去一趟。最迟傍晚便回来。”

“你吃饱后，就乖乖呆在客房里，不要到处乱跑，好吗？”

二月嘴上不停，眼珠子却轱辘地转了一圈。

“二月要是听话，乖乖待在房间里的话，晚上可以多吃一个小鱼干吗？”

“……可以。”

这都能讨价还价，也是江俞没想到的。

一听说有小鱼干吃，二月的眼睛瞬间笑眯成了月牙：“好！二月听爸爸的话，哪都不去！”

江俞无奈地望着她，一旁的梦尘也笑了起来：

“像二月这般随心所欲，毫无烦恼的活着，倒也令人羡慕啊。”

“如此便好。”

江俞看着吃的一脸幸福地二月，眼里露出宠溺地光芒。

“她只要能够毫无烦恼、开开心心的过下去。”

“我便知足了。”

（下周要到精彩的部分了，所以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