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士与凡俗并存的世界里。
凡俗的王朝，哪怕军队如山，成千上万，也绝对无法和修士相抗争。
也就是说，朝廷，应该是作为修士的附庸而存在的。
……但中皇朝并不是。
中皇朝在地位上，是与四大正道并肩的。
历代王朝的皇帝，即便是正道掌门也需敬以礼数，彼此之间也向来是相敬如宾，极少发生摩擦。
正道们尽力约束门内弟子不得干涉凡俗生活，而中皇朝也对天下凡俗提供庇护。
能让中皇朝拥有如此超然的地位，原因有二。
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一个，是中皇朝的镇国元帅，人称天威神将的李靖国。
另一个，便是天算夫人。
这两人，李靖国以武入道，实力恐怖，坐拥皇朝数百万兵马，更是拥有一支连修士都为之胆寒的军队——奉天军。
而天算夫人，便是拥有人族最超然的势力，天异楼。
……关于天算夫人的传闻，有很多。
但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天异楼在人族已有数百上千年历史。
而天算夫人，从创始至今，都依然活着。甚至比许多修士活的都要长。
近乎长生。
传闻天算夫人上通星轨天机，洞悉万物运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手下天异楼更是广纳人世间一切经传典籍，浩瀚无比，号称“半壁人间尽藏于书库”。
而见过天算夫人真容之人，更是凤毛麟角。
关于天算夫人的传闻，即便是江俞这样的修士，也有所耳闻。
毕竟哪怕修士们对凡俗的书籍不感兴趣，但是有一个能活上千年的人，他们还是很好奇的。
但也仅止于此了。关于天算夫人的事情再多，也都只是传闻而已。
如今再次从梦尘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禁勾起了江俞的好奇心：
“略有耳闻……但是此去中州，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传闻天算夫人洞察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甚至可以知晓过去，算出未来。”
梦尘朗声说道：“关于天算夫人的传闻数不胜数，但师傅告诉我，哪怕抛开那么多离谱的传闻，天算夫人也可称得上是世间最博学的人。”
“所以，如果江俞师兄真的对如何结婴感到苦恼，不妨去试试看能否请天算夫人解惑？”
江俞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据我所知，天算夫人不是从不轻易露面吗？”
“此行中州，我们能见的到她吗？”
“这，就要看师兄的缘分了。”梦尘笑眯眯地说道。
“缘分到了，自然能见。”
“况且……”
“除了结婴，莫非师兄就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梦尘没有明说，只是点到为止。
江俞却瞬间会意。
他扭头看向了二月睡着的屋子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正好结伴同游。”
梦尘道了句阿弥陀佛，重新抬头看向皎洁的月色。
江俞则是低头，似乎在想事情。
——
——
数千里之外，一座不被外界所察觉的阴森大山。
这里，是魔门的山门。
魔门山门的位置，只有魔修知道。并且每一个都立下过毒誓，不可轻易泄露，哪怕正道修士严刑逼供也毫无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正道最想知道的，就是魔门的位置。
此时，魔门大殿之上。
漆黑一片的大殿，只有数盏稀疏的灯火幽幽地亮着。大殿之下，熙熙攘攘站着不少人，大多带着面具斗篷，将身形完全遮蔽起来。
而大殿之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女子。
阶下，墨子言正盘膝而坐，身前伯兮的近乎溃散的元婴上正亮起盈盈的微光。
许久，光才暗了下去，而伯兮的元婴也勉强有了几分光泽。
“……如何？”女子轻声问道。
“伤势过重，但所幸性命无虞。”
小心翼翼地收起伯兮的元婴，墨子言朝大殿上轻轻拱手：“多谢圣女同意救他性命。”
“无妨。”姬清妍轻轻摆手，娇艳的嘴唇上扬起一个慵懒的弧度：“伯坛主与墨坛主均为我教出生入死，这点小资源还是不心疼的。”
……墨子言当然知道，这只是客套话而已。
魔门讲究实力至上，伯兮此番就算留得性命，也修行无望了。姬清妍愿意耗费门内资源救助他，本身便会引起其他门内弟子不满。
这番恩情，墨子言虽不言，却牢记于心。
“那么，接下来，聊聊正事吧。”
姬清妍缓缓起身，身上轻柔的罗纱曼妙的缠绕在身上，衬出她的身姿无比婀娜。
但是她的眼神，却有些清冷凌厉起来。
“这次魔灾……”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窃窃私语之中。
……其实，每个魔门弟子入教之时，都立过道心毒誓，此生忠于魔门不得叛教。否则不需要任何人动手，他自己便会生不如死。
而此次魔灾，正道却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一般，最终弄得魔门死伤惨重，能从正道追杀中活下来的不过二三。
甚至连姬清妍本人，也差点死于清哲真人之手。
魔门这一次，绝对算的上元气大伤。
……可魔灾的地点除了魔门高层，无人知晓。
所以，除了内鬼，姬清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大殿之内，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渐渐响了起来，彼此之间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激烈的争吵。
看着渐渐骚乱起来的众人，姬清妍眉间露出几分不喜，蹙眉念到：
“够了。”
瞬间，大殿安静了下来。
姬清妍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至少也要搞清楚，正道到底是怎么在毒誓之下让魔门之人泄密的。
“散了吧。墨坛主留一下。”
很快，大殿上的人纷纷离去，只剩下墨子言一个人站在殿前。
“圣女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姬清妍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你和伯坛主遇到的正道，是一个戴着斗笠的金丹修士？”
墨子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
姬清妍突然露出了几分笑容。她缓缓说道：“此人是祁连的弟子，十年前，年仅十岁的他便已是修真界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了。”
“如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修为止步金丹再无寸进。”
“不过，若只是金丹，他又如何能从墨坛主你手中逃出来呢？”
一番话，似乎勾起了墨子言的回忆。他微微出神了片刻，回应道：
“他有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桃木剑。可是他一剑下去，我却再无力留住他。”
“就是这个！”
姬清妍瞬间神色激动起来，连忙跑到墨子言身前问道：“他斩了你一剑对吧？有什么感受？那一剑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面对突然兴奋起来的圣女殿下，墨子言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很难形容。”
“如果非要说的话……”
墨子言的眼神悠长了起来：“那柄剑，斩的不是人。”
“……是心。”
斩心？什么玩意？姬清妍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总之，我也没能完全弄清楚。”
墨子言遗憾地说道：“若有机会再见他，再去一探究竟吧。”
“不要等机会了！就现在吧！”
姬清妍仿佛迫不及待地说道：“如今大劫刚过，大家都在休养生息，门内也无要事，墨坛主不妨继续追查这个叫江俞的修士，如何？”
墨子言怔了一下，随后有些奇怪地反问：“为何圣女殿下对此人如此在意？”
“额……”
姬清妍并不想暴露自己被他救下的事情，于是随口搪塞到：“我怀疑此人身上有猫腻，与此次泄密有关，所以拜托墨坛主继续追查了。”
墨子言虽然还有疑惑，但是也不好多问，只能轻轻拱手：“是。”
等到墨子言离开后，姬清妍才背身立于大殿之上，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江俞。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看我一个一个给它挖出来。
——
——
清晨时分，村口处。
收拾好行囊的江俞向南巧巧一家告别。身旁跟着梦尘与依然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二月。
“感谢几位仙人为我们铲除了这伙山匪啊！”老爷爷一再对江俞等人道谢着。
“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南东升也一脸憧憬地说道：“若我将来有幸能武举高中，进入三山门，说不定还有机会与江小哥再见！”
南巧巧也一脸不舍地看着江俞：“江哥哥慢走……路上小心呀。”
“多谢几位，有缘再见。”
拜别三人，江俞等人才正式踏上了旅途。
——
——
走过了村子不远，一直困兮兮无精打采的二月才好像重新缓过劲来，牵着江俞的手缓缓走着。
“爸爸，巧巧姐姐好像很舍不得你啊。”
“是啊，这一家子人都不错，若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他们。”
“那爸爸你觉得巧巧姐姐长得好看吗？”
江俞微怔，奇怪的问道：“巧巧姑娘清秀婉约，当然不错。为何突然这么问？”
二月眼睛转了转，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江俞说道：
“那。”
“我和巧巧姐姐比，谁更好看呀？”
江俞：“……”
一旁的梦尘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再问的话，今日晚餐不许吃小鱼干。”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