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门,二月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揉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往外看着。
“唔……”
“哟,小姑娘醒啦。”老爷爷慈祥的声音传来。
二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了一句:
“爸爸呢?”
爸爸?
老爷爷脸色古怪了一下,但是想起来江俞说他妹妹是个痴呆儿,也只能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道:
“你哥哥在外面呢。”
二月哦了一声,然后一路小跑着跑出了门去。
——
——
屋外,院子前的空地里。
南东升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双手握紧,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
而在他对面,江俞依然头戴斗笠,单手背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根木柴。
“江小哥,小心了!”
南东升眼神凌厉了起来,口中低喝一声,手上的木剑也气势汹汹地挥了过去。
看得出来,南东升的确是天生就有一番力气,朴实无华的木剑被他抡圆了之后,也颇有一番虎虎生风的气势。
砸在人身上,估计也不轻。
江俞只是站在原地,乌黑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剑尖。
然后,他随手拿手中的木柴一挑。
“嗒。”
木柴打在了挥来的木剑剑柄上,直接让木剑脱手而出,一直飞了好远才掉下来。
南东升呆滞了一下,再看向江俞的眼神里已经带上几分精芒。
“……挥剑的时候手腕不要翻,重心再低点。”
江俞随口说道:“起剑最好不要攻上三段,从中间开始寻找破绽。”
南东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边若有若思一边走去捡自己的剑。
一旁,南巧巧惊喜地鼓起了掌:
“江哥哥好厉害啊!”
“我们村子里,还没有人打的过我哥哥呢!”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江哥哥是做什么的呀,武功这么厉害?”
“我……”
江俞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总不能来一句,我是修仙的,不是武功吧?
江俞也不想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于是他想了想,回了一句:
“我是个走镖的。”
……他对凡人的事情也算不上了如指掌。
在他的印象里,凡人的武夫不是从军,大多就都是干镖局、当护卫一行了。
所以随口扯了一个,临时先用着。
“镖夫啊……”南巧巧瞪大了眼睛,“可是江哥哥看着年纪也不大啊?这么年轻就能当镖夫吗?”
江俞也不知晓凡人的规矩,正在踌躇如何解释,而南东升的话却先一步传来:
“年轻可不意味着功夫不高啊。”
南东升笑呵呵地说道:“像江小哥这么好的身手,哪家镖局不抢着要啊!”
“好身手!我输得心服口服!”
见南东升如此豪爽,江俞也忍不住轻笑着说道:
“南兄身手也不错。”
“稍加练习,武举被三山门选中的几率不小。”
“那就借你吉言啦。”南东升嘿嘿地挠了挠头。
这时,江俞扭头,看向了正好走来了二月。
二月也不多说话,一走过来就直接一头扑在了江俞怀里。
“唔。”
“醒了?”江俞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二月将头埋在他怀里,嘟起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了一句。
“……饿。”
江俞无奈地笑了起来。
“饿了就去洗把脸,也快到饭点了。”
巧巧立马接话说道:“饭已经快烧好了,马上就能吃了哦。”
二月这才抬起小脑袋,嘻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一时之间竟把南氏兄妹都看痴了。
“二月妹妹好漂亮啊……”巧巧忍不住低声说道,“这简直是仙子下凡吧?”
南东升也看的呆了,最后还是被巧巧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
——
饭是寻常人家的菜。
山里种的菌菇,打猎来的野兔,河里钓的鲈鱼,村头的野菜。
烧了一桌的菜,虽然全是寻常食材,但是却意外的丰盛。
吃了一口,二月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好吃!”
“嘻嘻,那我就放心啦。”巧巧嫣然一笑,“我还担心二位吃不惯这么简陋的餐食呢。”
“哪里的话,已经十分丰盛了,巧巧姑娘的手艺也是相当出众。”
江俞夹了一口鱼肉,蒸的无比入味,入口即化。
“真的吗?”
听到江俞的夸奖,巧巧忍不住还是兴奋了一下。
一旁的南东升则是旁若无人的大口吃着,须臾之间已经一碗米下肚,嘴里含糊着说道:“再来一碗!”
“瞅瞅你那吃相,也不知道注意一点。”
巧巧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给他又盛了一碗米饭:“你也不看看人家江哥哥,吃饭都那么优雅。”
江俞:“……”
南东升挠了挠头,想反驳又不敢吱声,最后只能闷闷地嘟囔一句:
“见色忘亲哥的臭丫头。”
“你说什么!”
眼看巧巧要发作,南东升立马吓得将头缩了回去,看得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突然。
一阵十分刺耳的号角声音响起。
江俞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了屋外。而南东升则是脸色直接大变。
“不好!”
“南兄,发生了什么?”
“是山匪。”南东升低声急促地说道,一边还马不停蹄地穿着兽皮。
“村头站岗的人见到山匪们来了,就会吹响这个号角。”
“爷爷,你带巧巧先去地窖躲避一下,我去看看情况。”
此时巧巧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老爷爷也是连忙说道:“东升,自己小心!”
“嗯。”
南东升眼里闪过一抹坚毅,转头看向了江俞。
江俞开口说道:“我与你同去。”
“不了。”
南东升摇了摇头:“我知道江小哥你武艺高强。”
“但是应付山匪中就是我们村子自己的事情,不能把你这个外人牵连进来。”
“你也快些和二月姑娘进地窖去吧。”
说完,南东升拿起了弓箭和剑,转身冲出了门外。
二月还在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
江俞望着门口踌躇了一下,然后又扭头看向了二月。
“二月,吃饱了吗?”
“啊?”二月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桌子上才吃了一半的菜,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唔……还、还想吃……”
……这丫头,胃口倒是真的好。
江俞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吃吧。”
“不会有人来打搅你吃饭的。”
于是二月便又开始了毫无形象的大口吃了起来。
只不过吃了没一会儿,二月突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江俞关切地问道。
“……唔。”
二月皱了皱小鼻子,低声嘟囔了一句:
“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
江俞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当然知道二月说的是什么。
二月是从血泊里捡回来的。
她最讨厌的味道,就是鲜血的味道。
所以哪怕在山上,江俞杀鸡宰鱼都是大老远跑到山脚下才动刀的。
“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江俞低头轻声到。
二月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缓缓站起身,从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剑匣。
然后,轻轻拔出了戮厉。
戮厉这把剑,如程老爷子所说。
嗜血如命。饮血为生。
上次用这把剑去杀那两个想偷二月东西的贼时,便是用戮厉直接砍下二人头颅。
一滴鲜血都没溢出来。全被戮厉吸了个干干净净。
自然,也不会有味道留下。
“既然不喜欢,那我便去把那些味道都清除掉。”
二月望着江俞的身影,眨了眨眼睛。
江俞只是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放心。”
“你吃完,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