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欧斯倒在了地上,大片的血液从他的胸膛之中流出,在他的白色的西装上染出了鲜艳诡异的一朵血色鲜花。

“为什么.....我不明白!”

爱莲摇了摇头,事情越到后面,她就越发地迷惑,越发地绝望。

“没什么好迷惑的,孩子,代替希里欧斯和卡修特治理好这个国家,那就好了。”

埃奇沃思缓缓地盯着正在走过来的弗雷德里克,笑了笑,对他抱歉地说。

“见笑了,泰洛尔公爵。”

“只能说,好棋。”

弗雷德里克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他没有管埃奇沃思,也没有管爱莲,更是没有管浑身上下都是破破烂烂的我。

他走到了大厅的门口,本想一脚迈出去,却停在了那儿。

“放心,我会按照你们的想法,讲述这些故事的。”

说完了这些,他才有些放心地离去。

我看了一眼埃奇沃思,他也注视着我,而我点了点头。

我们都看向爱莲,这个秘密显然是需要告诉爱莲了。

埃奇沃思慢慢地讲述了希里欧斯和他的血腥的、温暖的、牺牲的计划。

几近崩溃的爱莲终于是慢慢走向了希里欧斯,趴在了他还算温暖的胸口上,大声的哭泣着。

爱莲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像是一串优雅华美的珠宝,但是她现在的样子有如断了线的珠宝,散落在地上,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流浪,最后像是一朵花朵一般掉落在地上,消散在空气中。

正是因为爱莲冰冷、坚强,她哭泣的样子才会那么令人.....悲伤。

。。。

“他三天之前才告诉我这些东西,并且希望让我来做最后的收尾人。他的决心让我折服,爱莲,你更加适合成为这个国家的掌舵人。”

“接受他的馈赠吧,帝国梦,是他的愿望——现在该由你去完成那个梦了。”

爱莲仍然是趴在希里欧斯的胸口之上,她头上的皇冠也掉在了希里欧斯的胸口,掉在了胸口那朵鲜艳异样的血色鲜花之上。

“太狡猾了.....太残酷了......”

爱莲的情绪有些富有感染力,他的声音也把我的情绪慢慢地带向了低谷,我不是很能承受这种失去至亲的情绪,这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给爱莲一个冷静的机会把,也给我一个调整心态的时间。

我快步走向了源墨,询问起她的伤势。

“源墨,你感觉怎么样?”

源墨原本是有些脱力,此刻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武器散落一地,毫无淑女或者侠客的风范。

“我没事,我一直在划水,就是木潇有些疲劳,需要好好休息。”

木潇此刻全身上下像是进入了秋天的干枯小树一样,毫无生机,看得出来他很累,但是生机依然充沛,只不过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

见到她没事,我也有心思打趣了。

“怎么样?我的身手还不赖吧?”

在白堡银行的时候,她就完全不信我,现在她的小命还不是我救下的?

“还不错......万万没想到。”

源墨把有些力竭的木潇提了起来。

“我再也不来中庭了,我要回家!这都是什么怪胎和变态啊,芙蕾雅你看上去才14岁。”

我耸了耸肩,表示这可不关我的事。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咯!”

“我要回到旅馆睡觉了.......这边你能够解决的吧......我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已经不想知道那些答案了。”

源墨看上去十分地疲惫,怕是刚才也吓坏了,她带着木潇,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大厅外。

此刻的大厅已经完全是一片狼藉,本应被我吃进肚子里面的各种珍馐美食被战斗波及,要么是打翻在地上,要么是被之前的风暴撕成了碎片,唯独布莱恩将军所在的高台那边,受到的波及最少。

我缓缓走向那边,不仅仅是为了吃点东西,主要还是为了关心一下布莱恩将军。

轻轻地从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我一边啃,一边对布莱恩将军赞扬道。

“真是绝妙的计划啊,布莱恩将军。”

他仍然呆滞地坐在他的座椅上,神情满足。

“将军?”

我靠近了他一些,然后终于发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他还活着,但是生命体征极度薄弱,他身上的生命能量在不断地流逝,要变成之前的那种干尸,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酒里,虽然没有污秽,但是他给自己下了毒。

我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些人对自己是真的狠。

明明一场沟通能解决的问题,非要弄得这么惨烈。

我突然感觉,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没有战胜深渊的那种喜悦,也没有拯救狼的那种喜悦,我反而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丢了丢手上的那颗黑红色的宝珠,把它藏在了亚空间里。

回首望去,爱莲仍然呆愣在那边,出神。

虽然没有再哭泣,但是我却仍然感觉到一丝沉重,我走到了她的身边。

“该回家了,女王大人。”

我扯了扯爱莲身上的礼服,谨小慎微地对爱莲说。

爱莲很显然是这场宴席最大的胜利者,但她获得的东西,绝对不会比她失去的东西要多。

“哦,对,该回家了。”

她仍然有些失魂落魄,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有百分之三十的愤怒,有百分之十的悲伤,有百分之二十的枉然,有百分之四十的疑惑。

“再见,爱莲。”

埃奇沃思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的脸上的悲伤少了一些,却多了一丝坚毅。

你杀了自己的儿子,都不会心疼一下吗?

我瞪着他。

“我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孩子,”埃奇沃思的这句话显然是对我说的,“这些事情让我下定了决心,我是时候找泰伦斯算账了,祝你好运。”

我没有理那个让人不快的小老头,自顾自地搀扶着爱莲走出城堡,走出庄园。

在马路边上,那里有一辆马车,似乎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不同于爱莲一贯乘坐的马车,这辆马车更加地豪华,显然是为了女王准备的。

而马车夫穿着紫罗兰军制式的护甲,小脸倍儿帅,我能从他的头盔上看出军衔,那是一个千夫长,仅次于将军的存在,或者说已经能称其为将军了。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似乎是打心底地尊重爱莲。

“女王大人,在下以在此等候多时了.......但是在我们出发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要转交给您。”

那是半朵紫罗兰花形状的宝石,材质是十分贵重的紫色的宝石,仅存右半边。

那是兵符,右半边交给国君保存,是调兵遣将的凭证。

看来紫罗兰军这只部队,最初的目的也并非是希里欧斯或者克雷曼家族的私军,而是希里欧斯专门为爱莲而打造的。

我有些好奇,希里欧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下这盘棋的呢?

爱莲迟迟没有接过那兵符,看到她如此地犹豫不决,而我只能从那名千夫长的手上夺过,塞到了爱莲的手里。

“我们去哪?”

在将爱莲搀扶到马车上以后,千夫长坐到了驱使马匹的车夫位置,紧接着,问爱莲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爱莲的庄园。”

我替爱莲回答道。

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十分理智的皇女,我暂时不觉得她能够接受目前的这些东西。

说起来,爱莲其实应该入主皇宫,但是暂时还是先让她缓缓好了。

“好嘞!女王的庄园!”

今晚的月色很美,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清冷的街道上,我只听见了初夏的虫鸣,和马车疾驰的声音。

突然,爱莲抬起了头,盯着我的眼睛,和我对视,

我把目光移走,我不想和她对视,或者说,我不敢。

我没能想到的是,这些灾祸、深渊、死亡,都是一场为爱莲成为女王而设计的闹剧。

布莱恩、希里欧斯、埃奇沃思全部都是知情者,但都对这场宴会的终极目的绝口不提。

杀光新老贵族,杀光克雷曼家族是为了爱莲。

组织建设紫罗兰私军,也是为了爱莲。

而爱莲身在其中,却毫无所知。

同时我也为了希里欧斯感到不值,他不应该就这样死去,作为疯王,作为人尽皆知的疯子死去。

他对家庭的热爱和执著,毁掉了他自己......真是令人心痛。

卡修特在罗马天灾的时候就被附身在了那颗宝珠之上,所有人都不相信希里欧斯,只有他知道,卡修特被困在了其中,困在了白塔的顶端。

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惜爱莲在饕餮灾祸以后就不再信任他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爱莲低沉的声音有些可怖,她的眼睛像天上的皓月一般明亮,却遮上了一阵浓厚的雾气。

“大概是因为爱吧,互不理解的爱。”

。。。

清冷的夏夜之中,登基为王的皇女突然失声痛哭。

“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稍微学的坚强点。”

我过去抱了抱她,又拿起脏兮兮的手,去尝试擦掉那些眼泪。

虽然我只能越擦越脏。

回到了爱莲的住宅,我服侍着哭哭啼啼的爱莲洗完澡,吃完饭,然后把她哄上了床。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成熟。

回到了房间,我软瘫在了床上。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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