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家”。
暂时爱莲的事情放在一边,我回到了那片有些怪异的土地。
我已经完全适应这边的恶劣的天气,刺耳的噪声,以及难闻的味道了。
我马上就找到了狼狈所在的位置。
狼坐在被烧焦的地面上,用粗壮的手臂托着狈,神情有些沮丧。
但是吸引我注意力的,还有站在狼身边的,一名穿着黑色的得体西装的——猫头鹰。
准确的说,他有着人类的身体,猫头鹰的头,像是什么畸形的实验做出来的产物。与此同时,他的身材十分高大,应该是有一米九左右,反正我是要仰着头看的就是了。
我之前偶尔在狈的耳朵里面听到过他,大概这就是那名猫头鹰先生了吧?但是不同于狼狈,我脑海中关于他的知识,仅仅只有他的名字——枭。
“啊,芙蕾雅来了吗。”
那名猫头鹰见到我过来了,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高兴,但是我从他的鸟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啦。
“我听闻了狈的故事,我也听闻了你失去记忆的事情,事实上我也一直在观察——不过无论如何,很高兴你能回来。”
“唔......我过来看看狼,枭——先生。”
他笑了笑,或许那能称之为笑的话。
“你也可以和狈一样,直接叫我猫头鹰先生......至于狼,他的精神状态稍微有些不太稳定,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主要是很沮丧。”
我当然不会仅凭枭的言论来断定狼的状态,我靠了过去,问狼和狈。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狼的声音有些委屈.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我抛下狈跑了,和别人跑了.....”
那可不是噩梦啊.....那都是事实。
当然我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
“哎呀!说了多少次了!做梦就让他过去吧!我不还是在这里吗!”
我过去抱了抱狼的大脑袋,轻声地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呢。”
狈倒是一直在安慰狼,但是似乎我刚才的那些话更加起到了安心的作用,狼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面对着狼,一边抚摸着他胸口的那些柔软的毛发,一边给他唱着卡玛尔的那些温柔轻慢的民谣。
“飘花随风,散于你的天际♪~”
“我的生命,渐渐平息,淡在缤纷的呼吸♫~”
“所有一切,都献给你♪~”
......
狼渐渐地在我的歌声中睡着了。
“挺好听的,芙蕾雅唱歌还是那么好听。”
狈一边夸我,一边在呼呼大睡的狼的肚子上蹦跳了几下,最终整理出了一片柔软舒适的区域。
“刚好我也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了,猫头鹰先生似乎有话想和芙蕾雅说,不用管我,去吧。”
我慢慢转身,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大的猫头鹰。
猫头鹰先生并没有恶意,我可以非常直观地感受到。
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说。
“芙蕾雅小姐,我们是否可以,进行一个小小的对话呢?”
我又转头过去,最后看了一眼狈和狼,再三确认他们没事之后,才跟着猫头鹰先生走到了另外的一片区域。
“你......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吗?”
我抬起了脖子,仰着脑袋问他。
有一说一,兽人的个子为什么都这么高,仰地那么高,我可是很累的。
“我听闻......芙蕾雅小姐并没有关于前世的记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前世?我不知道用这个词语是否得当,但是我确实没有一万年前的芙蕾雅的记忆。
我点了点头,这些有意识的深渊造物似乎都和另外一个芙蕾雅或多或少有些接触。
但是我却对她一无所知,我很想了解那个芙蕾雅。
“那......你能告诉我,另外一个芙蕾雅,是怎么样的吗?”
猫头鹰先生摇了摇头。
“回忆——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假如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干。【过去】是一个充满焦虑和忧愁的地方,回忆太狡猾了,上一刻你还沉浸在愉悦的嘉年华里,感受着青春萌动的色彩,以及所有的那些诱人可口的棉花糖,下一刻,他就把你带到意想不到的地方,那黑暗而凄凉的地方,充满了你想忘却的、沮丧而模糊的阴影。”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
“你会回忆起卡玛尔的灾祸,对吧?墨尔本?当你回忆起那些不堪的的、充斥着痛苦、令人无法忍受的回忆时,记住【疯狂】永远为你敞开着大门,不要去追寻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的不堪的记忆了,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了很多的话,我有些不太懂。
似乎一万年前的芙蕾雅遭受了很多不堪的事情,很多很多,足以把我逼疯。
而且,猫头鹰先生知道我的过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墨尔本?”
我顿时有些害怕,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此事,但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安心——放心——外面的世界很残酷,但是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所有的生物都在担心你的情况——透过你迷惘的灵魂看见你的过去对一些家人来说并非是难事,但是另一个芙蕾雅经历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卡玛尔之灾能够比得上的。”
会读心术的生物嘛,这倒是意料之外。
“那么,你原本想对我说些什么?”
猫头鹰先生挠了挠头,稍微想了想,然后一拍脑袋。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遗骨,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血液是你力量的源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血是从何而来的?”
遗骨?
上一节遗骨让我说话便利索了,我倒是没有去想过芙蕾雅还会有其他的遗骨存在。
至于血液是我的力量的源泉,这我则更加清楚不过了。
我浑身上下的血液,大都是从骨髓流出的,而在所有的骨骼当中,而有一节脊椎骨特别强大。
是卡萨斯送到我手上的那一节枷锁脊椎骨。
“我很清楚.....大概吧。”
“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完整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力量,之前的结巴就是很好的例证,畏惧太阳也是身体上的缺陷,但是比起身体,还是力量上的缺陷更加地显著。”
“力量?我其实感觉现在够用,基本上是无敌了吧?”
歪了歪脑袋,我感觉现在其实在应该没什么人能打得过我。
“啊——或许你对力量有什么误解——力量,权势,权力,那是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不取回来,自然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成为伪神,强大的权柄掌握在错误的手里会造成可怕的后果,罗马天灾就是这么发生的。”
听起来有些严重。
但是猫头鹰先生说的话却很简洁明了,我能知道他的意思。
假如有人将卡斯特托菲把我的身边抢走,那绝对会造成灭顶之灾,卡斯特托菲毁掉几个城市简直就是轻轻松松。
而假如我的其他遗骨能够提供不亚于卡斯特托菲的力量的话。
我顿时就明白了,取回那些遗骨的重要性。
“猫头鹰先生,你说的对,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猫头鹰先生盯着我,但是他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既然有人觊觎神明的力量,那他们就会露出蛛丝马迹。要想找到猎物,只要跟着贪婪的猎人走就好了。”
是啊!
倒卖神明躯壳的,不正是范海辛那一伙儿猎人吗!
只要我跟着他们走,迟早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们该怎么做,但是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你。”
猫头鹰先生顿了顿,他的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嗯?什么话?”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至少目前我需要提防的人只有教廷,范海辛那群猎人应该知道了我的厉害,也知道了我不会去做坏事,那就不会找上门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要提防的吗?
“小心躲在暗处的虺。那些是觊觎你权柄的毒蛇,觊觎普罗米修斯力量的人类造就了深渊,而你曾经的权能,绝对不会比普罗米修斯要少。”
“虺?(hui第三声)”
“那是中阳国传说中的一种毒蛇——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但是进化的权柄可不掌握在他的手里,没有神明的力量,就算过了一万年,他也只是一条毒蛇。”
说的好抽象啊,我不是特别理解,反正也就是说有人想盗走遗骨,来获得本属于我的力量吧?
既然有可能导致灾祸,那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我明白了。”
“最好如此。”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此刻的血色的天空竟然被染成了金黄色,天边,一轮黑色的日蚀日挂在那里。
这个世界,竟然有太阳。
不仅有太阳,我所在的岛屿上很显然有一些烧焦枯死的植物,有一些野兽,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
这让我觉得,这个地方似乎不是狈口中的家那么简单。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你看到了天空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黑暗之环了吧?一切步入终焉的生物都将降临于此,这里是终焉的聚集地,而你,是这里的主人。”
“我们的脚下就是倒悬深渊,我们的头顶就是人世,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他接纳了太多的污秽,假如有深渊的信徒在此,它们肯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里就是世界之底。”
“可我.......不是什么主人......”
猫头鹰先生看了我一眼,继续道。
“这是你创造的世界,这里你说了算。你是一切的开始,也会是一切的结束,你就是万物归一者。芙蕾雅懂得什么是生命,以及什么是点燃生命的最初的火焰。”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受火引诱者,则不得绘世】,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人世也快完蛋了,要拯救,还是要毁灭,全都取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