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节杖？”
我们都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只有曹操若有所思，她用手支着下巴呢喃“有些耳熟……操记得，好像与道家有关。”
“主公说的没错。”戏志才肯定了曹操的猜测，又向众人解释道：“九节杖曾出现在道教书经中，根据道经记载，九节杖是仙人持有的法杖。”
“仙人？”曹操眉头皱的更深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妙的事情“黄巾贼中，自称遇见仙人，得其所授仙书的人……”
“对，只有一个！”戏志才笃定道。
说到这里，我们自然也都明白了过来。
“张角！！”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不自觉中流下了一身冷汗。
我的仇人，竟然是黄巾首领，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
若真是这样，就真的难办了。虽然找到张角并不难，但要想亲手杀死那个拥兵数十万的黄巾领袖，可不是只要动动嘴就能办到的。
“但有些奇怪……”正当我思考间，旁边又响起了志才的呢喃声。
“什么奇怪？”曹操提问，随后也反应了过来，恍然道“哦对了！如果操没记错的话，张角原本应该是活跃于冀州一带才对，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州？莫非不是同一个人？”
“不该，九节杖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持有的，至于为什么……”戏志才一边思考着一边端起酒盏抿了一口，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志才也想不明白……也许是有什么变故吧。”
“不论如何，至少出现在我面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张角没错吧？”
“志才虽不敢保证，但十有八九是没错的。”
得到了戏志才的答复，我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张角现在在哪？”
“根据最近得来的消息，他此时应该正与卢植将军会战于山阳。”
“山阳……多谢！”
我向戏志才道谢后，又转身对曹操拱手说道“清既得知仇人身份，便不再久留。今日多谢小姐相助之恩，待清大仇得报之后，再来报小姐大恩！。”
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曹操赶忙拉住了我，急声道：“你要去哪？”
“自然是张角所在的山阳。”
“你绝对是疯了。”身旁的夏侯惇冷笑一声，出言嘲讽“张角拥兵数十万，卢植也不过三万上下，你想凭一人之力做什么？”
“喂喂，再考虑下如何？虽说报仇心切我倒是能理解。”夏侯渊最终还是没能抵挡美酒的诱惑，拿起酒盏抿道。
“如此大仇岂能不报！”
“我说啊，你现在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夏侯惇不耐烦的插嘴，她挠了挠自己的绯红秀发，稍稍低头用凤眼颇具威势的紧盯着我道“为了死人而死，为了活人而活。你选哪个？”
“我……！”面对夏侯惇的问题，我竟一时语塞。
我知道，这是我正在面对却一直不愿去面对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要以丢失性命为代价杀死张角的话，真的值得吗？留下来的灵珊、冷玉、赵云，甚至是和曹操的约定，我该将他们置于何处？
正是因为得不到答案，我才会这么烦躁。
曹操将我犹豫挣扎的样子尽收眼底，她用温柔的声音安抚我：“我明白你现在复仇心切，元让的语气虽有些过分，但却是事实。先不说卢植军很有可能不会接受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算真的接受了你，两军实力悬殊，你又仅仅是一名小卒，很难有机会接近张角并杀他报仇。”
我泄了气，并非我没想到，而是不愿去想。
“难道我真的只能任那仇人在外逍遥吗……！”
“不会，有我帮你。”
我一怔，抬头看向曹操，却见她秀美的小脸上挂着让人心安的笑容。
“你帮我？”
“对，不过要先让公子加入我等的队伍了。”
曹操顿了一下，随即张开手向两边一伸让我看了看她的周围“如你所见，操被朝廷任命为骑都尉，奉命赶往颍川助皇甫将军破敌。击破颍川黄巾后，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会一路北上与卢植会和攻打张角。届时，你就有机会接近他了。”
说完，曹操又继续补充：“即使事情有变，皇甫将军不会率军援助卢植。那我也保证，哪怕是操单身一人，也将与你一道赶赴山阳，给萧叔叔他们报仇。”
她那如宝石般湛蓝色的双眸中透露出的决意，让我知道了她的言语绝非虚假。
感受到曹操的真诚，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咙中，压低了脑袋行礼道：“多谢曹小姐，清愧领了。不过若朝廷另有安排，清自去山阳便是了。你身为朝廷将领，还是听从命令才是。”
曹操听到我的推脱也不再说话，仅仅是摇头一笑。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唉。”从旁边传来了夏侯惇无奈的叹息，她一脸头痛的捂着额头，苦不堪言“看来阿瞒又要乱来了。”
“大姐头这爱给自己找麻烦的性格我都快习惯了……虽然我是理解不了。”夏侯渊也露出一些苦笑，不过他随即面色一变，捂住自己的屁股皱眉道“不好，痔疮犯了，我得去趟茅厕。”
“志才劝将军上完茅厕去看趟大夫比较好。”戏志才见怪不怪，又扬起雪白的脖颈喝了一杯，见夏侯惇仍然愁眉苦脸“夏侯将军宽心，毕竟卢植军虽小胜几场，但兵力仍然悬殊。若是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会奉命去支援卢植的。”
“话是这样说，但总觉得阿瞒真的会违抗军令去帮那小子报仇……唉，罢了。”
夏侯惇已经放弃了继续纠结。
“将军若还是感到气闷，不如小酌几口？”戏志才说着，将酒盏晃了晃。
“算了，一会还有事要办。戏军师你身体不好，还是少喝些吧。”
“正因体弱，才更要喝。美酒佳酿，胜过百药呀，呵呵呵。”一边毫不在意的笑着，戏志才又倒满了一盏，凑到樱唇边饮了下去。
“唉！”夏侯惇的视线扫过旁边的酒鬼和捂着屁股往外跑的夏侯渊，在正在对视的我与曹操之间定格，再次叹息的按住了太阳穴。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决定跟着她们先前往颍川之后，我得知她们明天便要拔营出征。相约明日再见，我离开了曹营。
在我离开之时，曹操总显得有些顾忌。我想了想，推测她可能是担心我不会再出现了。
“我不会走的，今天回去只是为了收拾东西。我还要指望你呢，怎么会擅自离开？”
“我也并没有担心这些……”
知道我已经察觉了她的担心之后，曹操有些闹别扭的撇过了头。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我不禁摇头笑了笑。
“啧。”旁边传来了夏侯惇不爽的咂嘴声。
这家伙还真是敌视我……之前的事情我不是都道歉了吗，小心眼的女人。
不再理那个八婆，我告别了曹操等人，回到了我们原先居住的客栈。
回到客栈之中她们三人正在交谈着琐事，见我回来便停止了交谈，纷纷站了起来。
“师兄你回来了。”赵云先开口说话。
“嗯。你身体怎么样？拿过药了吗？”应了一声后，我转头对灵珊问道。
“我没事……许是累了，休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灵珊有些拘谨的回答。
“是吗，那就好。”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便应付了一声。
“打听到什么了？”
冷玉见我们二人的样子，有意扯开话题避免尴尬。见我有些疲惫的坐下后，从边上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我面前。
我谢意一笑，接过来喝了下去：“算是有些收获吧。我遇到了意外的人，还记得幼时我们在冀州遇见过的那个抢婚的女孩吗？”
冷玉稍微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奴婢记得，那个和少主有奸情的女孩？是叫曹操来着。”
“我真的很奇怪你平常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
就当时那个年龄，我奸的起来吗我？
“总之，我今天碰到她了，并从她那里打听到了仇人的身份。我们已经商量好，明天我就随他们的部队赶往颍川。”
“这么急？那我们也该收拾收拾东西……”
灵珊还未说完，我便打断了她。
“关于这件事，有冷玉跟着我去就可以了。你和赵云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灵珊面色一滞，难以理解的问道：“为什么？”
“我的仇人，很有可能是黄巾首领张角。此去必然凶险异常，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没法保证你是绝对安全的。”灵珊不通武艺，前往前线是万万不可。她若出了事情，我无法向柳叔父他们交代。
“那我呢？我能照顾好自己。”赵云说道。
她说她能照顾好自己，我当然不会就直接相信。虽然就赵云的武艺来说，本不应该是什么问题。
“让你将眼前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斩杀，你能做到么？”
“……”
赵云语塞，自我见面以来颇为自信从容的俏脸上也露出了少许犹豫的表情，不再说话。
想来也是当然，这个小师妹虽武艺通天，但毕竟久居深山性格纯良，如何能突然接受战场厮杀。
其实说实话，不只是她怕，我也怕。虽然曾在“血色遗址”中带走无数生命，但那说穿了不过是一群牲畜，为了自保才不得已而为之，并不代表我面对活人同样可以面不改色的做到。
但我毕竟身负血海深仇，没有退路。可灵珊和赵云皆是事外之人，我又怎能将她们扯进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