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醒了过来,和上次醒来一样,只不过我的头更疼了。
我坐起身子揉着脑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营帐?”我怎么记得刚才我还在街上?
“哦?公子醒了?”
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才发现就在我的斜对面,一名身穿儒袍的女子跪坐在席上,正悠然自得的举着小盏饮酒。
这女子看起来比我稍长些,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搭上她那干干净净的白色长袍,臻首之上有着一个由青色头发扎成的公主髻,一眼看上去雅致清丽,仿佛不落尘世的仙子一般。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女子看了看手中的酒盏,向我一递:“公子也想饮些?”
“啊,不了,我还没喝过酒。”我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拱手行礼。
“呵呵,是吗。”女子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将酒盏收回唇边,轻轻一抬喝了下去,洁白的喉咙耸动起来“嗯,美酒。”
“请问小姐,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女子放下酒盏,轻拂衣袖回答道:“此处是军营,是主公将晕倒的公子带来了这里。至于发生了什么,志才便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这女子说的主公怕是指的曹操吧,我确实隐约记得最后我被曹操打晕了……
我摸着头上的包,感到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打我啊?
咦?等等,这女子刚才自称什么?
“志才?不好意思,这是小姐的名字吗?”
“正是,在下姓戏名志才,颍川人士。”
还真是戏志才啊!?好吧,我现在也不会再为戏志才变成了美少女而惊讶了,反正都已经有曹操赵云和夏侯惇的例子了。
“失礼了,在下姓萧名清,是徐州人士。与那丫……嗯,与曹大人是旧时,此次是偶然相遇……”
“原来是这样,公子稍待,主公马上就会过来。”
戏志才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帘突然就撩了起来。我向外 一看,发现撩起门帘的正是一个一脸冷峻的高挑的少女,不是夏侯惇还是谁。
夏侯惇撩起门帘没有进来,而是让路给另一名身高稍矮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名少女当然就是曹操了,只是她与方才不同,脱去了那件军官铠甲,而是换上了一身女子汉服。再看她俏丽的脸蛋,没有了丝毫方才的风尘仆仆,吹弹可破的洁白肌肤明显是刚刚清洗过的,配上她穿的浅蓝色的娟制儒裙。从方才那威风凛凛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明艳动人的大家闺秀。
“哦,主公来了。”戏志才也没起来,仅仅跪坐着向曹操施了一礼,似笑非笑道“主公用的时间可算不上短。”
曹操俏脸一红,随即咳嗽一声正色道:“嗯,来的路上稍微处理了一下物资事宜。”
戏志才轻声一笑,也不点破,只是回到自己的酒水上去了。
夏侯惇也随后走了进来,用着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我,随时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嘟囔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谁,阿瞒见她还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走在夏侯惇后边的夏侯渊听到了她的嘟囔,便用懒散的口气调笑道:“莫嫉妒莫嫉妒,姐姐会显得更老的。”
“我没嫉妒!还有我也没有显老!”夏侯惇涨红了脸冲夏侯渊吼道。
夏侯渊脖子一缩,摇着头走到戏志才旁边坐下:“不知军师所饮何酒?却不分享于我。”
“呵,这倒是志才考虑不周,来来,这可是难得的美酒。”戏志才倒不吝啬,笑着为夏侯渊斟满了另一枚酒盏。
夏侯渊举起了小盏,刚要递到嘴边,俊美的脸庞一苦“不好,痔疮刚犯,大夫才刚嘱托不准喝酒的……”
所以说,明明长者一张美少年的脸蛋,为什么整天痔疮痔疮的不离口呢。
“那志才可无能为力了。”戏志才丝毫不在意夏侯渊的话,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曹操看着这有些不正经的两个人,摇头苦笑。随即看向我,行了女子礼,端是落落大方。这可是与我印象当中的那个曹操迥然不同啊!
“萧清,方才多有得罪,请公子莫要怪罪。”
我也急忙回礼:“哪里,若不是小姐,清如何能平安站在这里。只是不知方才清哪里做错了惹得小姐不快,莫非是因为魔……”
我刚刚说了一个“魔”字,身体顿感一凉,可以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杀气环绕在我身边,只待我说出接下来的话,就立刻将我身首分离。
眼前的曹操虽然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那股无形的杀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
我流了一身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魔……魔……磨的墨不好?”
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我信口胡诌道。
“磨的墨不好?”夏侯惇和夏侯渊自然是知道的,但戏志才可就不清楚了。她疑惑的看向我,询问着我话语的含义。
“是啊!”迫于曹操威势不减的笑里藏刀的视线,我赶忙圆谎“我和曹小姐不是旧识吗?那时候我敬佩曹小姐的才华横溢,所以甘愿为她磨墨。只是我笨手笨脚,没少给曹小姐添乱。”
“原来如此……”戏志才恍然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萧公子太见外了,你我的关系,如何能叫添乱呢。”曹操笑呵呵的道。
是啊,我确实没有给你添乱,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我心中翻着白眼。
察觉到包围我的杀气渐渐退去,我才松了口气。
这个丫头,十几年没见。不仅当初那个中二劲消失了,还把她母亲和曹贞的威慑力学了个十成十!
总算将曹操中二的黑历史蒙混了过去,我们才开始谈论起正题。
“说起来,你为何会与那些官军冲突?”
我心中思索,避重就轻开口:“在下刚从常山而来,此来陈留,是要打听些事情的。而那些官军见我形单影只,想强迫我充军,这才起了冲突。”
曹操恍然,却见她突然微皱黛眉,犹豫再三才迟疑说道:“你打听的消息,莫非是指害死萧叔叔他们的仇人?”
我心中一惊,随即释然。
父亲与曹操的父亲曹嵩是旧时至交,我们二人的母亲更是时常有书信来往。如今距离那天已过数旬,曹操等人得知了消息想必也不奇怪吧。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没心情再说话。
“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夏侯惇有些惊讶的发问。
夏侯渊和戏志才也被这话题吸引了目光,将注意力从美酒转到了我的身上。
曹操依然看着我,她黑色的眼眸中透露着担忧,点了点头道:“是啊,不光是我,父亲也曾带着母亲亲自前往灵璧探望,只是得知你早已离开,不知你去向了何处。我自从被朝廷征辟以来,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得知他们对我如此关心,我弯腰行礼:“多谢各位关心,清感激不尽。”
曹操赶忙扶起了我,诚挚的说道:“这些小事,自是应当。父亲也为萧叔叔的事情悲痛不已,曾特地交代我说,若是见到了你,一定要对你鼎力相助。更何况,你我之间,还有着重约……”
说着,曹操背对着其他人,伸出柔荑抬在自己腹前,勾了勾纤细洁白的小指。
看到她想提起那晚的约定却又害怕别人听到的偷偷摸摸的可爱模样,稍解了我阴郁的内心,不由得露出了轻笑。
曹操等人此时的出现,对于现在急需情报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我再次诚恳的对曹操弯下身子行礼,拜托道:“清此来确实是打听仇人的事情,毕竟我现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何谈为家人报仇了。若是小姐对仇人略知一二,请一定告诉在下,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但凡有我曹操能相帮的,绝不推辞。”曹操说着将我托起来“你不妨先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信息,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只是想起那个男人,我都会有些抑制不住。我有些颤抖的握紧拳头,愤恨道:“我对那男人也一无所知,那时火光连天大烟弥漫,我未曾看清他的面容。仅仅知道他应是徐州境内起兵的人,应该是个军官。”
夏侯惇突然嗤笑一声:“徐州黄巾前前后后总有十数波,大小渠帅军官数以百计,你这样说谁人能知?”
曹操瞪了夏侯惇一眼,但她也觉得情报过少无法确定:“可还有别的线索?”
我本来也打算与夏侯惇斗两句嘴,但见曹操发问便又仔细回忆:“其他的……我依稀记得,那个男人好像身穿道袍,手持……奇怪的法杖……”
听到我这么说,旁边的戏志才若有所思:“道袍……奇怪的法杖……唔,莫非是……!?”
听到戏志才的惊讶声,我们纷纷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志才小姐知道些什么?”我急声问道。
戏志才又沉思了一会,才拱手说道:“若只说在徐州起兵的军官,那是数不胜数。若说身穿道袍,也有可能是渠帅所穿。但公子说那人手持法杖……如果志才所料不错的话,公子见到的奇怪法杖,应该是九节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