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何时毁灭的？

少年都不太记得了。

当他醒来时，所面对着的就只有卷帙浩繁的图书，还有——

那如云一般的少女。

某一天，阳光洒落在少年的脸上，以极其温和的方式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和已经醒来的意识形成不同，感官显得过于的迟钝——先是背部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触觉，紧接着鼻腔中开始充盈奇怪的好闻气息，昏沉沉的视野则是在最后才清晰了起来的。

“早安。”

视野中那位少女侧过脸来面无表情地朝着少年打着招呼。

那清澈如水的视线，在少年脸上停留了数秒，旋即重新转回脸去。

少女正安静读着书，在她的肩头与头顶，分别停留着三只拳头大小的小鸟，同样安静地梳理着各自的绒羽。

一尺多宽的窗沿刚好给了她容身阅读的空间，书本被平摊在那小巧的膝盖上，乌黑的长发伴随其翻书的动作，从瘦削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少年眼中的画面如镜头的慢放：发丝滑过照入屋内的阳光，根根都裹上了金色的余泽。

他呆呆注视着认真阅读的少女，少女也没有回应少年视线的打算，只是安静地蜷着身子，一页一页地翻着书，不急不缓。

纸张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响声。

“早……早安……”

终于回过神的少年，以局促的状态回应着少女的问候。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盘腿坐在原处。

用手揉着发麻的脸颊，少年终于是重新夺回了对整个躯体的掌控感。

趁势环顾四周，是一排排的锈蚀的书架，一扇扇破损的窗，还有杂草丛生的地板。

“这里叫图书馆。”

合起膝盖上的书，少女将细长的双腿移下窗沿，悬空的脚尖来回晃动着画出弧线。

“是过去的人们用来藏书的地方。”

跟少年说话时，她语气既不显得生疏，也不故作亲近，是一种熟稔的自然。

“如果人类真的拥有灵魂，那我相信灵魂的模样，就是文字的模样。”

从窗沿上跳落到地板，少女踩着浅浅的步子，来到少年身前。俯身，发梢触及了他的脸。

“你认识字吗？”

“认、认识……”

一边回应着少女，一边惊慌失措地将上半身向后微仰。虽是远离了少女撩人的发梢，却终无法避开她那清澈的视线。

“你喜欢看书吗？”

浸溺在视清澈线中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追问所击中。他有些发懵，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等其开口回应，少女便将手中的书本递了过来。

“一起来看书吧！”

说出了不容置疑的要求。

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像天空中的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