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身后的手下见老大面对北方统帅毫无惧色,表现的大义凛然,顿时心生勇气。连声附和。

“说的好!!!”

“禁酒令罪该万死!”

“北方人滚出伯根!!!”

“去死吧,教皇!!!”

“还我啤酒!还我税金!!还我伯根!!!”

“义军万岁!那提亚万岁!”

手下们的勇气,仿佛由看不见的羁绊又传回了亨利身上,亨利把狼牙棒往身边一杵,大喝:“臭■子,尽管来吧!义军兄弟们手中利器早已饥渴难耐!就等你的人马前来送死!”

“我限格里芬家的代表在半个时辰内出现,这是最后通牒!否则骑士团将即刻攻——”

嗖!

就在塞莱娜愤怒的对亨利喊话时,高塔上的弓箭手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支羽箭从塔顶箭楼飞射而出,直击塞莱娜打开护目的面门。

然而主教似乎早有防备,手中刃光一闪,箭矢被她的短剑不偏不倚的格挡开来。她随即提高警惕,举起左手的盾牌护住面门。

哐!又是一箭打在盾牌上。

主教策马后退,她似乎已被亨利“不可理喻”的言辞和暗中放冷箭的埋伏者完全激怒。边退边气急败坏的骂道:“无耻叛军,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高塔上的弓箭手第一箭失手暴露后,已没有隐藏的必要,五人立刻一齐拉弓,全力向塞莱娜放箭,一时间利箭呼啸。

可主教身后的几位骑兵见状立刻举盾上前,牢牢把塞莱娜掩护在其中,几支箭打在骑兵的盾牌和马匹身披的甲胄上,但要么角度不对被折射开,要么没有射穿。

塞莱娜一边用手中剑盾化解来袭箭矢,退到二十多步开外后,她掉过马头,转身朝山坡飞奔撤去。她的骑兵们也将盾牌往背后一插,随之后撤。

高塔上的弓箭手们拉起满弓试图攻击撤退的北方人,然而对方很快撤出百步远,箭楼里的箭射程虽更远,然而对少量飞驰远去的目标基本上没有命中率可言。弓箭手们过了一会只得沮丧的放弃了。

见最关键的目标主教眼睁睁逃走,高塔中的弓箭手们都垂头丧气的叹惋起来。

最有把握的攻击被敌人轻易化解,对弓箭手信心的打击不亚于身体要害挨上一击。他们大都是猎人出生,知道面对凶猛野兽时,如果手中弓矢不能几发之内重创猎物,那么自己就可能反成为危险猛兽的猎物了。

世上还有比骑着战马的北方人更恐怖的猛兽吗?

***

和高塔上低落的士气不同,下方由于亨利刚才的一番英勇表现,顿时欢欣鼓舞。

亨利走回阵线,手下们都对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想不到自己的老大竟如此有胆识,大伙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信心又增添了一分。

“各就各位,准备防守,援军马上就到。”亨利说,接着拍拍一位跟班的肩膀。“你去格里芬宅邸报告埃里克长官,就把刚才的事情转述他,让他立刻派遣援军。”

“是!”跟班领命,很快消失在街道远方。

亨利不确定自己对主教一通咒骂后,到底是会让她气急败坏的猛攻此处呢,还是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好惹,转而冲向它路呢?

他内心里不禁纠结,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不是个好消息。

***

前来谈判碰壁的塞莱娜主教回到行伍,很快消失在山坡对面。不知她进行了什么部署。很快山坡正中心站着的龙骑兵让出了位置,制高点上取而代之的是从两翼聚拢的追猎骑兵。亨利远远看见她们一手持圆盾,另一手持较短一些的长矛,长度大概不及自己手下的的。

与此同时,箭楼上也传来一阵行动,亨利看见楼顶飘起一道红旗。

“长官!!!有何指示?”亨利大声对箭楼喊。

“敌军随时可能进攻!维持阵型,各就各位。”弓箭手队长严厉的对亨利说。

“你们尽管射击来犯之敌!我的兄弟们在塔下与长官生死与共。”亨利坚定的回答。

队长多看了他几眼,赞许的对他点点头,退入箭楼准备射击。大概之前这名弓箭手队长对自己和手下的勇气心里是没底的。

亨利内心不由涌起一阵荣誉感,他从小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老大,他们来了!”

“兄弟们,守住阵线,为了明天的酒馆畅饮,为了啤酒兄弟!!!”

“喔!!!”

所有人纷纷举起长枪,整齐的往前抵住,随时准备戳击来袭的北方骑兵。

随着骑兵疾驰向前,两军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二十多名白衣轻甲的追猎骑兵已冲入箭塔射程内。

高塔上的五位弓箭手松开早已绷紧的弓弦,对来犯之敌施以迎头痛击。他们都是埃里克亲自招募的射击技巧高超之人,熟练的发射出箭矢,不断由塔楼顶端飞向骑兵阵列。

追猎骑兵更加靠近时,纷纷朝斜上方举起左手盾牌,护住要害。另一只手紧紧把长矛握在一侧。

亨利内心不禁疑惑:这帮骑兵就这么冲上来必然撞上尖利的拒马桩,只怕会立刻血肉横飞。再者她们手中长矛长度不及自己手下的三分之二,就算没有拒马,也是难以突破自己部署的长枪阵,那么——

可就在他思索间,飞驰而来的女骑士逼近到百步开外时,突然收起盾牌,高举右手,把手中长矛抬过头顶微微向上倾斜。

她们握着长矛的位置是怎么中间?如果打算突刺,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握着矛尾端才对吧?

亨利发现了不对,拼命驱散自己的醉意,突然间他似乎想明白了。

不好!

这些女骑士打算想接着飞奔向前的马力,把手中短矛对自己的阵列投掷过来?!

“小心标枪!!!”他不由大喊出声,可转瞬间他也想不出什么逆转战局的良策。

电光火石间,二十多名轻骑兵已经高举标枪,逼近到阵列的百步以内。

摆出攻击姿势后,她们放弃了举盾防御全力加速突击,弓箭命中了其中一名女骑士,立刻在她的白色棉衣的肩膀处迸裂出一朵血花。可她没有露出痛苦表情,只是丢掉手中长矛,减慢速度,横转脱离阵列,捂着伤口掉头缓缓转向后撤。很快当头的一人也中箭,但打在简易头盔上的箭矢被弹开了。

亨利只听上方箭塔传来自己长官的一声大喝:

“换锥子箭!”

随着这声呼喊,亨利发现箭塔上弓箭手的攻势明显“弱”了下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原本不断飞出箭塔的箭矢突然停顿了几秒。他还没想通怎么回事,就听得上方又是一声令下:

“放!”

嗖嗖嗖嗖嗖!

随着命令,五支黑色的箭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窜出箭塔,全部集火射向了当头逼近的敌人。

弓箭手没有理会脱离队列的伤者,把火力集中在了继续前冲的追猎骑兵队列。五支箭直取一名高举标枪的骑兵,两支命中,一支扎在大腿上,和刚才不同的是没有出现一抹鲜红,但穿入皮肉更深。而另外一支箭直接命中骑兵头盔正中,锥子一样的钢箭直接凿穿了她的头盔!

这个倒霉的女骑士脑门要害中箭,惨叫声也没有直接当场毙命!

亨利只见她白衣包裹下的纤细身体命门中箭后骤然颤抖,随即在马上一阵抽搐,手中标枪松开滑落,整个人软瘫后仰着翻下马匹,她的脚还踏在马镫上,脱缰战马一声长啸,拖着自己的主人往前又冲了一段距离,直到她完全被甩下,在草地上滑行了一阵后一动不动……战马随后才迅速放慢速度,脱离了冲锋队列。

“放!”

嗖嗖嗖嗖嗖!

“放!”

箭楼上的人似乎适应了改变的战术,很快又组织了两轮齐射,以锻钢箭头特制的锥子箭在弓箭手的把控下发挥出了惊人的杀伤力,命中的每一箭都必然刺穿护甲,或直接穿体而过,五位弓箭手的齐射冲锋者只要挨中一发就凶多吉少,弓箭手三轮射击,每一轮箭矢都有斩获。很快,在旷野冲锋的骑士在战场上留下今天的首先阵亡的三人。

然而,五名弓箭手的“临阵三矢”也只拦截了大约十分之一骑兵的冲击。

更多的追猎骑兵顶着箭矢逼近到了长枪阵的二三十步以内的距离!

果然如亨利所料,她们使出全力,借着马匹冲下山坡助跑带来的超高速度,将手中标枪凌空飞掷而出!

前排投出标枪的追猎骑兵不等标枪落地,立刻向两侧转向,把盾牌往背后挂上撤退,后排标枪手随即发起二轮攻击。

顿时接近二十杆标枪在空中划过弧线,不偏不倚的袭向亨利的部队阵中。

不到五秒时间,空中长枪已经悉数逼近道路正中的守军!

“哇啊啊啊啊——!!!”

“救命啊!!!”

亨利的手下比他反应慢,直到女骑士出手后才搞清楚情况。

然而这出乎意料的远程攻击突破了这些战士的心理防线:如果女骑士只是强行对阵列中心舍命突击,他们还敢于持矛还击。因为拒马和手中长矛无形中能给这些人勇气。

然而,几乎没有人可以眼睁睁的见夺命凶器朝自己飞来而岿然不动!

就算是三岁小孩,看见有人拿石头对自己投掷也会本能闪避。更何况是眼睁睁看着锋利的标枪在空中以雷霆之势扎向自己?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这种情况,也未必做的更好。

“快逃啊!!!啊————”

亨利的手下立刻开始逃窜,可为时已晚。

二十多支标枪扎入义军阵型中央,立刻造成了不下五人伤亡!其中两人当场毙命!

骇人状态可想而知。

虽然相对义军近百的人数来说,伤亡并不大,然而死者的惨状震惊了他旁边的同伴!亨利的手下大惊失色,不少人开始仓皇后退。

“她们又来了!!!又来了!!!”

“不准后退!归队!归队!谁后退我杀谁,懦夫!”亨利在阵列中气急败坏的揪住一名逃兵,大声喊起来。

可他定睛一看远方,内心也惊骇万分!

原来敌人的攻势不止这一波,在第一波追猎骑兵投完标枪后,后方又出现了至少两倍以上手持标枪的女骑士,正以同样凶猛的势头冲下山坡!

“啊啊啊啊啊啊——”

义军们纷纷歇斯底里的大呼小叫。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形式:敌人将以投枪攻击自己,而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反击之法。高塔上的弓箭手虽然全力拦截,但有心无力,对北方骑兵的标枪攻势来说射倒一两人不过杯水车薪!

“该死,两翼散开!!!”亨利大呼。

他已经没办法阻止求生欲支配的手下放弃阵列,只得急中生智下了一个还可能被执行的命令。

他的手下义军听亨利这么一说,仿佛听到圣旨,立刻一哄而散,还好不是往后逃,而是争先恐后的躲到街头两边巷道里,头也不敢探出。

期间有人丢掉自己的武器,有人摔倒。

原本牢牢守护着城镇入口的义军阵型,在北方骑兵不算惨烈的攻击下很快就完全裂开!

现在只有亨利一人站在街道中间了。

“这群猪一样的饭桶!”亨利大骂。

其实他错了,他手下在北方人的攻势下坚持了两分钟不到,没准还不如猪。

若把这群乌合之众换成一百头肥猪、甚至死猪,堵在街道口,没准撑得比啤酒哥们兄弟会的“勇士”还久一些——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比猪要聪明,所以处于劣势的时候,很多人在将军眼中还不如一头猪。

不过,吃喝玩赌样样精通的酒馆常客埃里克对战争有着不同的见解。常玩魔幻牌的他知道,即使是最小的牌,在赌局上也是有意义的。

他把义军放在了必定失败的位置上,因为他的计划需要这场迅速的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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