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帝国的南方基本穷酸的要死,也是因为边境线不便坐落经济城市。其实仔细动脑子想想,南边就是兽人,加上这帮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非常记仇,自从三年前被人类帝国的魔晶炮按在地上摩擦之后,正常人都想着偃旗息鼓。
这帮家伙偏不,非常的顽强,每年都会带着小股骑兵侵扰边疆城市,又非常顽强地被打趴下。
莱茵帝国以南都非常缺铁,但兽人很崇尚骑兵,给每个骑兵都配上了一顶钢盔。而这群骑兵带着钢盔,头铁了,自然心里有底。
所以每年都很头铁地侵犯莱茵帝国边境城市,又被人类的炼金科技打的头都裂开。
白孤平过了城关,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也重重舒了口气。昨夜拒绝了村长的盘缠,从村子里出发,路途遥远,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凌晨被冻醒,又起来赶路,直到今天上午,总算是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如果是以前,可能还琢磨着御剑飞行之类的骚东西。
但如今,身体素质不行,实在是骚不动了。就连赶了一晚上路这种小事,都累得要死要活。
一番唉声叹气,白孤平也是动身,向着码头赶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
旅游嘛,一路上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情,总风餐露宿会憋出病来,自然也要赚足旅途上的盘缠。他家里又没什么背景,不是什么贵族阶层,像白孤平这种草根出身的人,旅行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
又不像帝都那个老妖怪一样潇洒,人家出门都坐轿子,还会用飞鸽传书。
他可没有什么训练飞鸽的心情,如果真看见鸽子,怕不是搓搓手,炖成鸽子汤饱腹再说。
穷啊,没钱啊,穷人没人权啊。
他甚至还动过卖一把刀的想法。
匣子里九把刀,各个是上品精品,流到市场上去,怕不是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毕竟刀子的材质放在那。不过毕竟飞刀这兵器比较冷门,拍的价格应该不高,而且大部分人不识货——
且认不出这把刀还好,认出了,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怕不是大陆上各个老家伙都会被惊动。
想了想,白孤平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来的时候,听说瑟尔城有一条运河,好像还有码头工要招人,白孤平准备去碰碰运气。仔细想想,上一次为了生计奔波,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当年没成名,白孤平也干过这类的活儿,那都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现如今,听说码头招工,他甚至有种怀念的感觉。
瑟尔城的码头倒是大。毕竟这里接壤南方,也算是军事要点,这码头与其说是为了带动经济,不如说是为了快速运兵的,只是后来闲置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发展一些经济。
前面就是码头,有一个人摆了一张桌子,正在招工,和他们签署一些合同一类。
桌子后面就是港口,那硕大的轮船在蔚蓝的天里撑起帆,遮住了太阳。
白孤平忍不住赞叹,好大的船。
走上前默默排队,白孤平前面还排着几个人。码头工毕竟苦,那些货物都装成箱,又要装货,又要卸货,年纪大的人不爱干,怕伤身体,年轻的也不爱干这种没出息的活儿,都心气高,不爱给人打工,所以排队的人不多。
排着的几个人走了,总算排到白孤平,管事低头骂咧咧地签字,一抬头,见是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年,背着一个匣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狐疑上下打量白孤平两眼,问:“干嘛的?”
白孤平老老实实道:“来打工的。”
这回才认真打量一下白孤平,见他身板瘦削,明明才十七八,头发居然已经花白了,模样古怪,不知是什么病,看其身板,又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苦的主。
管事的冷笑两声,挥苍蝇似的摆摆手,又低头写字:“你快走吧,装货卸货都不是你能干的活儿,一天下来,怕你死在船上。”
白孤平挠了挠头,道:“我总觉得我没啥问题,我的手还是挺稳的。”
“手稳?”管事的没抬头,嗤笑道:“手稳有什么用?以前有一个在这儿干活,最后活活累死的!这可不是我吓你。”
“手稳的话……呃,货不会摔到地上去。”白孤平仔细想了想手稳能干嘛,又张口道:“我体力其实也还可以的吧,应该累不死。”
“你快走吧,别打扰我招人。”管事儿的摇摇头,又高声道:
“下一个!”
既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纠缠,白孤平叹了口气,让到一边。琢磨怎么才能说服这管事儿,现如今,工作也的确不好找。
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身后也没人了,码头工又苦又累毕竟深入人心,鲜少能招到人。
见此情景,白孤平又恬着脸凑上去,挠了挠头:
“你看看,反正你也招不到,不如带我一个算了。”
管事抬头看他一眼,没有作声。这年头都不好过,出门挣钱,挣得也是一股心气,年纪轻轻就有想要赚钱养自个儿的心思,也不错了。
只不过,这人实在太小,身子骨也不硬朗,码头工搬货卸货为主,又累又伤身。之前说过累死过一个人,可不是开玩笑,是真发生过的事。
“你太年轻了。”似是觉得这年轻人应该不会轻易走的了,管事的略有些疲倦:“年轻人干不了这个活儿,跟你说过,别来烦我了,我也是为你好。”
这人的语气有些松动,软磨硬泡一阵,应该还有的商量。白孤平挠了挠头,欲说点什么,突然听见远处的商街有人喧哗。
他一愣扭头,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从街道逼出。
为首走出一人,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露出一张臭着的老脸,正拖拽着一位少女,光天化日,好像没干什么好事。又见那人身后还跟着不少穿着铠甲的士兵,似是官府的人。
一片混乱中,又看向那少女,见那女孩子面露惊慌,姿色出众,穿着一身城里穷人常有的棕亚麻衣,被攥着手,却也不见挣脱。又看向她脸上的淤青,想了想,大概曾挣脱过了的,只是被扇了一巴掌,便再也不敢挣脱了。
“给我走!”
为首那人见其不配合,厉声呵斥,用力拽少女的胳膊,将少女拖一踉跄。
被拖着,少女眼里隐有泪光,虽然不挣脱,却也不向前走。
那人见状,顿时生气,挥手朝着少女的脸扇了过去。
“啪!”
那人本就膀大腰圆,一身铁盔铁铠铁手套,这一巴掌下去,少女受了一下,像是被猛踹一脚的绵羊,脸一歪,鼻血也掉下来,瑟瑟缩缩,随着眼泪也掉下来了,不敢挣扎。
见她老实了,为首那人又拽了几下,将其拖走。
又见周遭的人围成一大圈,噤若寒蝉,倒也安静,只有眼珠子盯着那些个铁皮人。刚才码头还喧喧闹闹,热闹非常,现在安静的很,放个屁都能听到,除了放屁,大概也只能听见为首那人的谩骂,还有跟随一排铁铠踏在地上的铿锵声,气氛宁静异常。
白孤平愣愣看着这一切。
这什么意思?如今太平盛世,这儿光天化日下还有强抢民女的?
扭头看那管事,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头也不抬,装没看到。
白孤平忍不住出口低声问:
“大庭广众的,这群人干嘛?城卫军呢?”
“他们就是城卫军!”管事抬头瞥了眼,又低头写自己的,叹了口气,道:“这小姑娘,要倒霉喽。”
白孤平扭头,又见这周遭围着一群人都安静地看戏,权当是看一场经典耍猴表演,一声不吭,偶尔有评头论足的,也被旁人低声警告压下。
白孤平顿时皱了皱眉。
突然又看见那小女孩挣扎回过头,一张脸挂着淤青,可怜兮兮,见没有一个出手帮她的,忍不住呜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为首那人回身一看,这次没打,又是一顿痛骂。
“这太操蛋了。”白孤平叹了口气,道:“就没人管一下?”
“小伙子,你可真年轻……那可是官府的人,那群人都是城卫!你想管,你拿什么管?有亲戚是城主不成?”身后,管事嗤笑一声。
“城卫军还敢为非作歹?又怎么得民意?”白孤平皱眉,声音忍不住大了些。
“民意?民意值几个钱?”管事嗤笑出声,摇了摇头。
啼笑皆非,十七岁的少年什么也不懂,就连如何赚钱养自己都不清楚,又会说什么民意?
再者说,年轻人初出茅庐,还是没见过社会上的险恶,和他们这些上年纪的人相比,那句话怎么说?就是嫩——
什么是上了年纪的人?什么是成熟的人?
遇路不平,视而不见,各扫自家门前雪,这才叫成熟了。
这小年轻十七来岁,十七岁出门打工,也不小了,按莱茵帝国的法案,也成年了。
却还能问出这种诘问不平的愚蠢之事,真是……
真是太年轻了啊。
管事摇头之后,也不打算跟这年轻人聊下去。
今日也没收到码头工,即便这工作的确累,却也没成想连续招了三天,也没招到几个合格的。
唯一一个想要招工的,还是这样一个稚嫩的年轻人,完全不符合他自己的要求……
这城里的人好吃懒做不说,连工作都不要了么?
写着写着,总觉得气氛凝滞,抬头一看,见那少年仍古怪地盯着自己,他眉头一皱,正准备挥手让他离去。
又觉不对,他一扭头,魂都险些被吓飞大半。
见先前那城卫军默默站在桌子旁边,还拖着那个小女孩,竟是折了一路,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一身钢铠闪闪发光,却神色阴冷。
这官爷刚刚才走,也不知因为什么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