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
“嘘,你现在少说话,尽可能让血液慢速流动。再坚持几日,大叔就过来了,到时候他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诅咒的问题。”琉璃挽住刘傅宇的手,稍稍叹气了一声,“诅咒本来就是世间最古老、最难的魔法之一,是谁如此狠毒在城内如此大规模的施法?”
刘傅宇沉默。
“不过现在好在有你,不然我一个人恐怕没办法对付这种场面……当然我指的是情绪上。”琉璃感叹,目光有些空洞。
刘傅宇继续沉默。
“没想到如今的下蔡,以落得如此景象。”
刘傅宇依旧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姑娘鼓起嘴有些不满的问。
他瞟姑娘一眼,“不是你让我少说话的?”
“我让你少说话,又没让你不说话!笨蛋!”
一夜已过,刘傅宇手臂的黑纹路已延伸至肱肌,这速度相对于其他病人已经算得上缓慢,许多病人在一夜间就有可能从掌心一直延续至心脏,导致直接死亡。
不过对于这个速度,琉璃还是不太满意,她觉得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刘傅宇恐怕等不到大叔的到来了。于是姑娘今天决定苦读医术,寻找更加巧妙的方法来延续这个问题。
一大早田掌门便来过一次,刘傅宇那时早已把绷带扎好,对此田掌门也并无所问,不过他还是根据此刻的情况向刘傅宇扎了几针,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刘傅宇心想。
除此之外便是他站在窗口,看着走道上躺着的病人,一具一具的送进来,又一具一具的被送出去,这种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如果医治不好,说的难听一些——等死。
他又呼唤了一声咒烈鸟,可心里还是毫无反应,他叹息一声出了门又见到田清莜在医治病人,眉目间满是匆忙。
熟能生巧说的就是她这类人,刘傅宇老远就见到她从远方而来,几乎三至五个呼吸便可以针灸治疗一位病人,下手又准又狠,有的甚至都还没见到她出手便插上银针,她才没过几炷香便来到刘傅宇身前,看的他真是目瞪口呆。
“公子。”田清莜行礼,目光则直接落在刘傅宇的右臂,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这比她预估的时间还要再快一些。
昨日她的确也同父亲讨论了刘傅宇所说的话,田掌门倒是很赞同刘傅宇的想法,习惯久了却忘记了最根本的问题,是他们需要反思、改正的地方。不过对于诅咒他们却没有太多办法,毕竟观宗门世代流传下来的只有各种病症的治疗方法,并没有关于诅咒的。
“田姑娘。”刘傅宇回礼,两人点头而过,她便继续忙于治疗,不少人又开始准备每日发放的口粮,那个饱满的谷仓正逐渐减少。
不过好在田掌门早已命人去收购附近城市的粮食,目前一批批的粮食正在来的路上,并且还有仙灵山的支援,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便能见到晴天。
傍晚,第一批粮食已从西垂运送到位,足足两架巨大的战舰运送粮食,一群群从西垂而来的士兵围着战舰守护,货物源源不断的涌入观宗门的府邸,粮仓在这一刻又被填的满满当当。
一天都没见到琉璃,想必她一定在忙吧。刘傅宇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他其实也很想去帮忙搬运粮食,亦或者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但现在的他却毫无办法做其他行动,要阻止血液快速流动,也就只能再次等候。
士兵们运完粮食,乘着飞艇离开,无数百姓已围在了观宗门的周围,但为了久远的考虑田掌门还是决定将他们驱散,下一批粮食不知多久才能到达,他必须严格粮食的供给。这点是他最为心痛却又无可奈何的。
他拿出那本古老的魔法书,勉强用左手写出一道治疗术释放在自己身上,可对手臂上黑色的细纹却毫无效果。他叹口气放弃了心里的想法,看来这个该死的东西,真的超出了自己的所有认知。
放回书看着漫长火把,它们在黑暗的笼罩下变得暗淡无光,刘傅宇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但他的眼里的确灰暗无比。
不少白衣还在暗淡的光里忙碌,刘傅宇终于发现了观宗门为何如此缺乏人手,因为在观宗门所有人都是日夜换手,府邸从未宁息。
刘傅宇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比坏人多。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眸子中闪放着光,一会儿从窗边回到了床上。
听着窗外的稀疏声,他逐渐沉入睡眠状态——
什么都没有,宁静的可怕。
他仿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在寂静的黑夜,夜深人静。
嗖——
猛然睁眼,匕首带着黑衣袭来,他危机感猛然上升。眼前黑衣人眼中红光在房间里化成一条线,速度快的让人无法捕捉到身影,魔法书瞬间飞出化作巨大的魔法保护刘傅宇,匕首才刚刚接触魔法的光芒,魔法书便立刻回到刘傅宇身旁,无数碎片飘散在房间里——
好强!
他带来的压迫感远远大于这段时间里面对的所有敌人!
刘傅宇左手持剑对抗,一股沉重的力量直压他的手臂——好沉。他大惊,平常习惯于右手持剑的他如今根本不习惯左手持剑,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匕首来的时候干将剑才正提着,铁器碰撞声犹如寺庙铃铛,砰的一声惊倒众人,刘傅宇被他击打的在嘴角留下血液。他咬牙鼓起全身的气来抵抗匕首所带来的力量,可这力量实在太强,一下将他所在的木床直接击碎!
咚——
灰色石地板沉重而响,刘傅宇脚下再次出现一个大坑,匕首的力量却不减反增,他的左手的手臂已支撑不住这股力量,感觉随时都要被它扭断,但他必须支撑,等到——
嗖
嗖
两道力量破窗直对黑衣人,首当其中的则是住在附近的琉璃,她的莫邪剑化作深紫色,空气里还留下一道芬芳,此刻在她的眸子里只有黑衣人,杀意漫天遮盖,城外之人都能感受到今夜的不平凡。
随后的乃是田掌门,他带着纸扇而来,嘴里还怒叱:“何人敢在我观宗门造事?”
但并不等他回答,琉璃的第一剑已然到来,黑衣人只得放弃压制刘傅宇被迫防守,琉璃的攻势不算猛,但却格外有章法,她将黑衣人打的只能挥动匕首自动防御,而此刻田掌门从纸扇里飞出无数细针,黑衣人眼中一亮立即起跳盘在屋顶躲过细针,琉璃提剑跟上却见那人的身躯一半消失在阴影里。
“狗贼休走!”
田掌门怒吼,白色纸扇散发彩色光芒,犹如彩虹般覆盖满整个观宗门,七彩色贴着地面、墙面、屋顶、水面不断翻行覆盖,才短短一瞬间观宗门内犹如七彩白昼,根本毫无黑暗角落!
彩虹席卷,黑衣人在屋顶骤然现身,紧接着彩色光芒将它包裹,将他从屋顶直拉至地面,在场所有人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却无人敢上前!
……
入夜本该是最宁静、寂静的时刻。
可观宗门内却如临大敌,白衣们举着火把穿梭在观宗门府邸的各个走道里、湖泊旁,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就如鸣笛号角划破了黑夜,人们在碰撞的能量中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如今,刘傅宇、琉璃与田掌门三人与白衣人们将黑衣人围在最中间,这些白衣弟子大部分手手持纸扇,但也有少部分手持长剑,这似乎是他们最喜欢的武器。对此并没有人想去研究这个问题,因为在场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在田掌门目光前的这位黑衣人身上,他全身被彩虹颜色包裹,就像是被人用绳子从头捆到了尾部。
火把光芒摇曳,刘傅宇几乎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他手持干将半跪在大坑里,这间房屋早被力量的碰撞所击的四分五裂,木块碎片大如古树,小比拇指,不少碎片早已倘入地面,只留得东倒西歪的圆柱形房梁。
衣衫被击的四处开裂,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顺手将剑滑入已碎裂的地面,模糊的视线里眼见琉璃正朝着他跑动,而这个世界却静如止水。
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心想,双目一黑瘫倒一旁。
同一时间田掌门收好崭新的纸扇,但七色彩光却并无收敛。他笔直的朝着那位黑衣人而去,虽然他目光的红光任然吓人,并且还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撤下黑衣人的黑色面具,一张英气的脸庞瞬间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还不待众人反应,田掌门立即伸手按住她两嘴旁,伸手将齿下一个极小的黑色物体拿出,这时黑衣人的目光里才突然出现些忌惮,不过她的忌惮里更多的是恐惧。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一出,更多的人则是倒吸一口气。
这实力雄厚的黑衣人是位女子,但她的声音却比琴坊里的素琴更加美妙、清脆,甜美的犹如新鲜出炉的蜂蜜,但众人望着她苍白的皮肤与红光乍现的眸子,却立刻将那些所有的美好抛掷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