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门,走道上的病人躺在地上连成一串,其中不少人围在了这里,他们过去便到一个具有印象的面孔——
此女是整个府邸唯一身着淡青色长裙,并且散落头发的,这实在有点不像古代人的作风。
“田姑娘。”刘傅宇走过去行礼,琉璃则在上下打量她。
田清莜也算得上是一个绝色的姑娘,她在气质上绝对不亚于琉璃亦或者是黄雯,但在身份上她却远远低于“仙子”,这种实力、门派上的差距,是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子宇大人,琉璃仙子。”
她屈伸回礼,“自百灵一别,大人真是好生厉害,不仅实力大增,还让天下人都记住了大人的名字。”她捂嘴笑,眼睛眯的像一个月牙。
刘傅宇刚想张口,身旁的姑娘却抢了话——
“田姑娘说笑了,阿宇仅仅只是运气,还不足以在众人面前谈论。不过小女子方才见姑娘针灸手法独特,想必是继承了大家之力,正好琉璃对此也略知一二,能否向田姑娘讨教讨教?”
站在一旁的刘傅宇暗自摇头,他不理解为何琉璃的气息会突然有些波动,不过他也并未多管闲事,眼见两个女子在不远处开始“研究”针灸,嘴角不知为何一抽。
不过他的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些倒在路上的人们,刘傅宇在最近的病人处蹲下,一股刺鼻的味道有点像硫磺,还外带着酸味。
病人闭着双眼,但脸部已被黑色的纹路布满,乍一看绝对会认为是皱纹发黑所导致的纹路,但刘傅宇仔细看却远远不觉得有那么简单——这些黑色纹路在人们的脸上组成了一片片从未见过的图案,虽然挤在一起不易发现,可刘傅宇却在冥冥中感到了危险。
这些人的嘴唇发黑,完全就像是中了毒的模样,他想再靠近看看,一旁的女子过来提醒——
“公子小心,这瘟疫格外霸道,一般的气无法隔离。”
刘傅宇点头,运转起全身的气,他逐渐发现这些人的症状……很眼熟。
这不是瘟疫,而是诅咒!
他眸子一转,当初在白家的时候他便已隐约的见到了这种症状,只不过现在的诅咒是具有传播性的!刘傅宇一手抓住病人手臂,一股气息顺着已然发黑的手逐渐灌输。
对方体内非常的混乱不堪,而且在血脉中还有许多黑色的小血块在堵塞通道,气息无法流畅的涌进,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自己输入过去的气息正不断被那些黑色的小血块给吞噬,病人里的气息越来越少。
“不对劲!”
刘傅宇心跳似鼓,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这种见不到的恐惧。他的确遇到过很多危险,但那些从来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如今这些奇异的黑色小血块已吞噬传输而去的气息,目标直至自己的手臂!
这是冥冥中的感觉,就像被一头强悍的猎豹所盯住,害怕的想要逃脱,却又恐惧被发现。
他匆忙收回手,指尖犹如触电,稍带着些麻痹感。此刻他不自觉的动动指尖,在指甲的最前方赫然出现类似病人脸上的黑色纹路,但细小的任不可见。不过它们在自己的气流运转下悄然消失,刘傅宇真是被下出冷汗。
“公子?”
一旁的姑娘站在刘傅宇身旁关注,她们早已收到掌门的命令,明白了这位大人的身份,所以自然需要特殊照顾,以免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发生危难。那姑娘虽然见不到刘傅宇手指的感触,但她能看到刘傅宇被瞬间吓白的脸,所以现在的她有些小紧张。
若是这位公子出了事,不仅仅是她完了,整个观宗门都要受到惨重的代价。
“没事。”刘傅宇挥挥手回应,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手中,直至麻痹的感觉消失,他才又把视线放在病人身上,此刻的病人微张着眼,眸子里的眼白也开始被抹黑。
抬头看看远处,不少病人已被担架抬走,担架上还盖着一大块泛红的巨大白布,刘傅宇心头一阵抽搐,他现在只寄希望于——
“咒烈鸟?”
刘傅宇一把抓住病人的手腕,脉搏的跳动尽在指尖,但他读不懂那里面有什么,只发现心跳的速率愈发的加快!他朝着心里呐喊,可他期待的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回复。
输气!
还是刚才的步骤,刘傅宇这次加大了手中的气息,可那些小血块却远没有了刚才的吸收感,他头上立刻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经脉还是在堵塞,但为什么就不像刚才……
嗖——
病人脉搏突然犹如巨浪腾起,强悍的鼓点令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还是脉搏。他第一反应便是准备收回手,可那些个小血块却犹如口香糖般不断黏扯着自己的气流,使得自己的速度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快速!
“糟糕!”
大惊,也就是这一点点致慢的速度,无数小血块已从病人的身上涌入刘傅宇的手臂,一条条黑色的纹路正细小如丝的遍布他的右手,直从绷带里向外冒。
刘傅宇握拳运转气息,这些黑色纹路正在减缓流通的速度,但体内的小血块却依旧不断在蚕食手臂中的气息,不一会儿他便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弄得满头大汗。
当然这一切都被身旁的姑娘看在眼里,她立即找来了在一旁“讨论”针灸的田清莜与琉璃,两人迅速放下手中的“讨论”飞奔而来,特别是琉璃,前一秒她还眉飞色舞的,下一秒就被这个讯息吓得白了脸。
两人一前一后到来,黑色纹路已从手腕逐渐延伸到小臂,田清莜率先一步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根细针,扎入刘傅宇的小臂。
不一会儿银针从他手臂一只开始变黑,看的琉璃面色更白。
“阿宇,稍微忍一下。”琉璃不知也从哪里摸出针,噗通一下扎入他肩旁,一阵撕裂的痛苦从身体内发出,刘傅宇被这两针扎得像快要爆炸的气球,他感觉真的很难受。
但好在黑色纹路还是逐渐降低速度,没有在继续向上延伸。
刘傅宇左手擦擦头上的汗,吐出一口凉气,“谢谢。”他看看两位姑娘,眸子多出了些深沉,他知道琉璃要说什么,但是他再次开口直接打断她的话——
“这些不是瘟疫,是诅咒!”
话语深沉,却又不带起色,直接让在场之人完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少白衣人还在对病人施行针灸,却纷纷望向刘傅宇。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是诅咒,那么整个事态只会往更严重的情况发展下去。
“子宇大人恕小女子无知,我观宗门世代行医救人,绝不可能有半分差池,更不可能诊断失误,我等从未见过诅咒有这症状!”田清莜眸子里突然多处无数倔强,她眉头紧锁并不相信刘傅宇所言。
对此刘傅宇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这的确很打击医者的自信。就像是在分叉路口走了很久很久,却有人说你走错路一样。
他吸一口气,看着自己手臂,“不可否认观宗门的成果,但这一次恐怕真的是你们错了。”刘傅宇抬头望田清莜的眼眸,她闪烁又倔强,真是让刘傅宇难以开口。
“在下本无意,但其实我很想知道,面对这一次的‘灾难’,你们观宗门真正治好了多少人?”他问,顿时间周围立刻没了任何声息,特别是田清莜。
她的眸子突然有些晃动,自信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完全的动摇——他们的确对这一次的“瘟疫”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只有延长黑色纹路的蔓延速度,却无法真正根治。
“看来姑娘你已经有答案了。”刘傅宇低下头笑笑也没看她,答案已经太显而易见。“我刚开始也认为是瘟疫,但真正接触过后我觉得我错了,这一定是诅咒。我曾经在白府府邸见过类似症状,虽然大有不同,但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构成都相同,且具有强烈的传播性。”
他想动动右手,却发现被两根针扎上后像是石膏无法动弹,或许正是这样黑色纹路才能移动的像是毫无进展。
站起身,琉璃过来搀扶着他,姑娘看着她的手臂眼里软绵绵的,刘傅宇左手轻轻拍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我觉得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想出如何解决诅咒的方法。”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观宗门不要陷入思维误区,一心只想着瘟疫了。
回到房间,姑娘一下就将刘傅宇的绷带拆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是蚂蚁缠绕在手上,琉璃一下子就嘟起嘴、红了眼。
虽然手背上那个狼牙印还散发着些许光芒,但无疑的被黑色纹路压暗,姑娘双手想握着刘傅宇那只手,却被他轻轻推开。
“这诅咒很邪门,接触会传染。”他摇头左手将姑娘宠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稳她。姑娘红着眼看他的眸子和手,略微的在他怀里点点头才依依不舍的抹抹眼睛,整个身躯完全的都贴在了刘傅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