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悦来客栈的一派祥和,孟宅确是“热闹”了不少。

夏月跟着郎中拿了药便与夏雪一道到柴房煎起了药,而洛溪与永宁二人则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永权,面对这两人,永权有些头大,自己明明并没有什么大碍,愣是被照顾成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二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擦汗的,弄得永权仿佛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夏竹、夏云二人守在门外,一副憋笑模样,主子们又不让自己插手,又是手忙脚乱的模样,也让二人有些难受。

再说云裳进了孟宅的事。

云裳是“闯进”孟宅的,孟宅的大门外并没有人员把手,那些仆人都被派去扫雪了,老爷在雪地滑倒,将手给摔脱臼了,这等大事哪还了得,也还好摔的是手,要是磕了脑袋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所有人都被拉去扫雪了,此时天上还在飘着迷迷蒙蒙的雪花,下人们可有得忙的了。

云裳进了孟宅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来过这,更是不知道永权的屋在哪个方向。

她左瞧瞧右看看,懊恼自己方才没先问下爹爹,不对,应该是爹爹没告诉自己。看了会儿,地上也寻不着什么脚印,便随意的挑了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谈话的声音,便寻声而去。

然而声音明明就在跟前,却隔了堵墙,于是她又绕着墙根走了起来,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两个正在扫雪的丫鬟。

丫鬟甲:“唉,你说老爷怎么会摔得这么重,真是可怜。”

丫鬟乙:“可不是,听说老爷因此还推迟了婚期呢!”

丫鬟甲:“不过看老爷那样子似乎……”

“咳咳——”丫鬟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咳嗽打断了。

两个丫鬟看向云裳的方向,云裳正一脸不悦的盯着二人。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看起来并不怎么和善的女人,二人脸上先是一副惊慌,生怕自己刚才妄议老爷的话被听了去,过了会儿,比较机灵的丫鬟甲率先反应了过来:“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孟宅!”

云裳本想放过那二人的,毕竟她可是个大小姐,蹲在墙根偷听别人说话就不符合身份,挑明了更有失颜面,听了这话,云裳的火气噌的一下便上来了,她咬了咬嘴唇,指了指丫鬟甲,又指了指自己,过了会儿才想到这府上的人还不认得自己,深吸了两口气,道:“我是你们老爷的未婚妻,听说老爷受了伤,一时着急便自己闯了进来,还请见谅。”

丫鬟乙听了这话更害怕了,脸色变得煞白,拉了拉丫鬟甲的衣袖。

丫鬟甲相对于丫鬟乙冷静了许多:“你胡说,我们准夫人可是孟家庄的人,哪是这么快便可赶到的!小姐我看你衣着华丽,并不像什么贼人,我劝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你!”云裳瞪大双眼,将手举得老高,眼看一个巴掌便要砸下去,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云姑娘。”云裳听到有人叫唤自己,放下了高举的手,循声望去,正见夏月站在柴房门口,看着自己。

夏月一手拿着一把破扇子,半弯着腰,双手交叉在腰前,正是向自己行礼的模样。

终于遇到个认识自己的,云裳别提有多兴奋了,赶紧凑了过去。

那两个扫雪的丫鬟见夏月的那副模样,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急忙跪在了地上,丫鬟甲更是直接趴了下去,生怕丢了脑袋。

“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准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贱婢!”

走了两步的云裳又回过身,想起自己的身份可比这几个奴婢高了许多,这么跑过去显然不合适。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告诉我你们老爷在哪!”

丫鬟甲听了这话,赶忙爬起身,抓紧了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夫人随我来。”

听到有人唤自己夫人,云裳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不快,跟着丫鬟甲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云裳和丫鬟甲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后,夏月才直起了身,叹了口气,走进了柴房。

柴房内,夏雪正蹲在一个小火炉旁扇着扇子,扇子的模样和夏月手里的差不多,火炉上放着一个小药炉,火炉上只有几块烧得滚红的黑炭。

夏雪抬头看向那个郁郁不乐的小姐妹,这小姐妹从来都藏不住心事,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你为什么要帮她?”

夏月慢慢的走回到火炉旁,张了张嘴,才缓缓道:“我不帮她,她终究也会自己找到老爷的。”

夏雪看着夏月那水汪汪的眼珠摇了摇头,又将眼光放回了火炉。

夏月眼睛一直都在盯着火炉,或许是因为心虚,并不敢直视夏雪的眼睛。

半晌,夏月终是止不住眼里的水花,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斜而下,声音哽咽道:“与其……与其等她自己慢慢的去找,不……不如现在帮她一把,也好让她记得我也是有做……做好事的,若是让她发现之前我与老爷……与老爷的那般……唔……”

夏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夏雪捂住了嘴,夏雪四下张望着,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才声若蚊蝇的说到:“你这话莫要乱说,若是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听了去……”

夏雪的话以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结了尾。

夏月泪眼婆娑的看着夏雪说完这些,点了点头,猛地吸了口气,又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将目光放回了药炉。

夏雪看了看夏月,又看了看药炉:“我看这药也煎得差不多了,我给老爷送去。”

“我……我去。”夏月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些,只是双眼通红,依然可见。

夏雪明白夏月是想通过送药再去看看老爷的伤势,但并不同意她这么做,便阻拦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姐姐明白,只是先下并不是你该去的时候,你先回屋,如若是可以,我也早些回去,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夏雪说完这话也不给夏月反应的时间,抓起火炉旁的两块抹布,铺在药炉的两个脚,举起药炉,将药炉内的药水倒在了一个精致的放在食案上的小碗上。

放下药炉和抹布,又缩了缩脖子,将围巾拉高了些,将脖子藏进围巾内,然后端起食案便要走人。

“等下。”夏月还是叫住了夏雪。

夏雪以为夏月想要阻拦,刚要开口,却见夏月将一个小杯盖盖在了小碗上,又从怀里掏出了条干净的手帕,将小碗包裹了起来,这才给夏雪放了行。

夏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又没两步路。”

然后便自行端起食案,往柴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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