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安郡。

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城市第一次出现过如此忙碌的景象。

“这几个月募兵力度一次比一次大,看来真的要爆发战争了。”百姓们围在城墙下那栏枯烂的木制公告栏感叹,此刻那张募兵草纸还未干透,许多人甚至能看到墨水的反光。

一男子身背草篓,里面放着一把镰刀还有许许多多的草药,他取下自己的草帽扇风,“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第五次募兵了。”他从腰间取下一壶黑色的水袋,正拿在手中则被一句话打断了动作——

“国家有难,男儿自当守卫边疆为身后妇孺一战,我实在想不通那些懦夫为何不懂此理!”一黑胡大汗双手抱胸怒斥,他魁梧的像颗老树,一下在人群里引起了非议。“非也非也。”草帽旁的一位壮汉反驳他,“仁兄你所言有理,却不完全在理。”

“此话怎讲?”黑胡子被他弄得有些懵。

男子挥臂,“见仁兄如此健壮想必定为习武之人,那么定曾使用过剑。”

“正是,目前正效力于第十战队。”

“那仁兄可谓想过,一柄剑除去剑鞘部分,剩下还有什么?”男子抽出自己的剑,银光将打的刺亮。“剑身与剑柄,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剑身上却有着锋、脊、从、锷、腊等各部位,剑柄则包含茎、格、首、箍、缑、缰等等,当你手握剑柄以剑身御敌时,若无这些部分相其配合,剑还是剑么?”

“正如国家,上场杀敌的士兵是一环,身后物资储蓄又是一环,每层环环相扣组成了我们重要的防线,所以只徒杀伐便是好事么?”他笑着一大串话如子弹飞出,将黑胡子讲的哑口无言,周围妇孺儿童频频点头。

那大汉挠挠头给周围致歉,“还是你说的有理,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各位多有得罪。”说着他便消失在人群,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安郡还是那个安郡,距离西朔谷最近的城市。不过这样的剧情每个时辰、每天都在上演,西朔谷的消息从开始到现在无疑令所有人恐慌。

城门口不远处的一条幽巷,这里躺着许多衣衫破旧的乞丐。这是安郡出了名的“乞丐巷”,此时已过正午,这里还有不少乞丐正在睡觉,慵懒、浑浊的气息充斥整条小巷,让普通百姓不敢踏足半步。

一位老乞丐掏掏自己破旧灰色的衣衫,拄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粗大树枝,他的腰已经在岁月里成为月牙形。走到巷口回头望,深深的叹了口气,耳边突出声音——

“喂老头,听说你昨日讨的口粮挺多的?”

老乞丐左右两旁突然出现两位年轻人,一高一矮,他们刚出现,那位矮瘦子便堵住了老乞丐的退路,他们的衣衫比起老乞丐只能算得上半斤对八两。高胖子手里拿着根手臂那么粗的大树枝低头看老乞丐,一下把幽巷里的光线压得更暗了。

身后躺在地上的乞丐稍稍睁开一只眼后迅速闭上,他转个身开始继续打呼,其他乞丐大都如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两位小爷,前些日子我才缴纳过的钱,怎么今日又……”老乞丐满脸土灰的望高胖子,“况且昨日……毫无讨入,我这是真没有了……”

“没有?昨日据说那位大人过了你的街,不可能分毫无收吧?”高胖子皮笑肉不笑,他右手里的树枝悄悄左手,一些树皮顺着他的手飞到老乞丐的面前,吓得他后退几步靠上矮瘦子。

老乞丐被吓白了脸。虽然他们早已习惯灰头土脸,但此刻皱褶与黑土却还是遮不住他的瞳孔里下落的粗树枝,“住手!”街道外震耳欲聋的喊声令一整条幽巷的乞丐都望了过来。

咚——

粗树枝落地,高胖子手握半截树枝瞪大眼回看巷口,黑影被巷外打的更加神秘。他右手手放下,皱眉走进狭窄的巷子,立刻吓得高胖子连忙丢掉手中的粗树枝,跪在黑影前。矮瘦子匆忙绕过老乞丐也跪在高胖子旁边,两人卷在一起像是团肉球。

“大人饶命……”高胖子额头猛啃坚硬的地板,矮瘦子有样学样在嘴里碎碎念,黑影的眉锁的更紧了,“如今圣殿征兵,正是男儿效命之时,而你等健壮之徒却在这幽巷苟且余生、强辱老翁,你真是给安郡的百姓们张脸啊。”黑影身后的几个黑影给他递上一柄银匕首,它在幽暗的巷子里最为显眼。“况且……入伍可使你们衣食无忧,募兵令已发三月有余,你们为何却迟迟未有行动?”匕首在黑影的手里跳来跳去,最后便落到了高胖子的头顶前。

噌的一声令高胖子把额头敲得更加用力,咚咚咚的声音好若整条幽巷都听得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草民,草民这就去报名入伍,为国效力,守卫边疆!”

“对对对,为国效力,守卫边疆!”矮瘦子连连复合,两人趴在黑影前脸色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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