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包厢内,孟永权忤在一旁,看似极为愤怒的样子,孟洛溪则脸色煞白的站在其后。
永权正面对窗,但那凶狠的目光并不似在观看外边的风景。其背后间隔着一张圆桌的位置跪着一妇人。那妇人是上等丫鬟打扮,双手紧紧的拽着被自己双腿压在地上的裙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妇人正是永权的奶妈徐娘。
“徐娘年纪大了,你让她这么跪着也不行啊。”是洛溪先开的口。
永权依然阴沉着脸,没有任何表示。
洛溪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向着徐娘走去。
此时,永权说话了:“那是她自作自受。”
洛溪收起了正欲扶起徐娘的手,豆大的泪珠又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低头道:“要不,咱报官吧。”
“不……不……不可!”徐娘连忙出声阻止,拽着裙摆的双手抓的更紧了,“小有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我这就去劝劝他!”
说罢,徐娘便要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双肩,徐娘抬头,双目瞪大,永权的那张脸正对着自己,再看洛溪,已被推倒在一旁。
永权冷冰冰的声音在徐娘的头上响起:“不是有意?一时财迷心窍?”
这声音直将徐娘吓得瑟瑟发抖,徐娘哆嗦着,声音颤抖道:“是……是是……”
永权冷笑了一声,放开了压在徐娘身上的双手,右手紧握为拳,往后一缩,眼看便要招呼到徐娘的头上,洛溪却上前挡住了,永权不得不收住了手,那拳头与洛溪的距离仅有毫米只差。
洛溪脸上流下了一滴豆大的晶莹水珠,不知是泪水还是方才被吓出的汗水,她大叫着:“不!她可是你的奶娘,而且事情也不是她做的,徐娘愿意来告诉你此事已经是尽了你们之间的主仆之情了!你不能……”生怕这话没有机会说出口似的。
“好一个主仆之情!到头来还不是反客为主!”那声音依然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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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花厅】(差不多后花园的小亭子的意思)
为什么不直接到衙门前击鼓呢?这人啊,总是要脸的,自己被人鸠占鹊巢了,丢不丢人?这人啊,永权可不想丢,而且这衙门老爷他认识,这些年可没少和自己爹“交流”过,走个后门办事应该对自己更有利。
“哎呦,孟少爷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啦?”说话的正是此处地方官的师爷。这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脸上戴着一副老花镜,上边还垂着一条链儿,金黄色的,做工很是细腻,额头上的皱纹倒有不少,下巴留着一条山羊胡子,一笑嘴里的那颗金牙更是晃眼。
“你们老爷呢!”永权也不和那人打哈哈,直接开口问人。
那师爷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才顺了顺下巴那条山羊胡子道:“嘶——这会儿……不好说,可能在怡红……红姨那。”说罢,又急忙补充道:“嘿嘿,就那个老鸨,虽是烟酒之地,但消息灵通得多,办事方便。”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就连徐娘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明显就一不正经官儿。
奈何这是人家的地盘,这整个乡镇都是人家的地盘,永权只得自己搬了个台阶下:“还麻烦师爷通知老爷一声,小辈有要事相商。”
师爷依然一副猥琐样,又看了一眼永权后边的洛溪和徐娘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还请孟少爷这边请,我这就去找师爷。”
永权等人跟着师爷来到了一个客厅,客厅很是整洁,没什么特殊的装饰,门窗开得倒是挺多,使得整个房间很是亮堂,而四处又放有少许盆栽,坐在屋内的几人倒是觉得舒适。几个下人给永权他们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后,师爷便走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多一些的时间师爷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似乎不是很高兴,披着那件绿色的官服,头上的乌纱帽有些歪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竹签。
见到来人,永权急忙迎上前:“草民孟永权拜见伏大人。”
洛溪、徐娘也跪在后头倒:“民女(妇)拜见大人。”
那被叫做伏大人的男人摆了摆手:“什么事啊?”
于是永权一行人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跟伏大人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这过程中大部分都是永权在说的,徐娘一直不愿意开口,毕竟这告的可是自己的亲女婿,她怎么可能还上去帮忙,除非脑子有坑,不对,徐娘已经觉得自己脑子有坑了,要不怎么会把此事告诉永权。
“哦?”伏大人哦了一声然后将对着孟永权的目光转向了那个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妇人道:“你便是徐娘?”
徐娘点了点头,却被一旁的军师用扇柄痛了一下,徐娘被这突然的一下捅得生疼,军师那趾高气昂的声音却在耳边响了起来:“老爷问你话呢!你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别在那摇头摆尾的,给谁看呢!”
这声音与之前那仿佛在哈巴狗在巴结孟永权的声音判若两人。
“是。”徐娘弱弱的回答道。
“那贤侄权儿说的可确有此事?”
“是。”徐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头也快要埋到胸里去了。
她这预料是没错的,她——确实完蛋了。
伏大人站起身,厉声呵斥道:“大胆刁妇,掌嘴!”
看着情形,徐娘慌了,洛溪也慌了,二人齐喊:“大人,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