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之际,天色总是暗得那么及时,仅在刹那间,天空便被墨水染得透彻。

夜,总能轻易勾人魂魄……

坐在饭桌前的洛溪脑袋耷拉着,像是一直在盯着碗里的饭一般,然而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的双目并无焦距。

永权则在胡乱扒拉着饭,大口小口的就往嘴里塞,也不知道夹菜。

“少爷,可是奴婢今日烧的菜不合胃口?”徐娘走向前俯身问到。

永权这才像是猛然醒来一般,急忙答道:“没……没……不是,徐娘……”

徐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要不权儿去趟开封吧。”

“我也正有此番打算,只是不知阿爹是否已在归来路上,怕是岔了路,便先写了封书信,明日应当便有回信。”永权放下了手里的瓷碗答道。

这时洛溪也回了神,正看着永权。

这晚饭就这样胡乱的吃完了。

洗漱完毕众人皆早早地上了床,然而却都辗转难眠。

永权最终还是忍不住的爬起身,他抓起床头那件墨色的披风,套在了身上,披风不长不短,恰好盖住了永权的全身,外面的风有些大,正呼呼作响。

冬天来了。

永权拿起折子点了灯,微弱的灯光将空荡荡的屋子照得透亮。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敲门声不大,轻轻地,像是怕吵醒了屋里人一般。

“阿弟还没睡吗?”是洛溪的声音,细细的嗓音并不高。

永权看向了屋门:“还没,阿姊这么晚为何还在外头?”边说便往房门走去。

打开了房门,洛溪提着一个灯笼,脸被风吹得透红,永权拉起洛溪的手,“快进屋歇歇。”

洛溪却没有动,咬了咬自己干瘪的嘴唇说:“姑姑该不会也不要我们了吧。”

永权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说到:“这里是我们家,他们不要我们也是把我们丢出去啊,怎么会把整个偌大的孟宅丢给我们。”

洛溪随着永权进了屋,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用说他们也明白此刻双方内心的焦急。

就这样,一直到了凌晨时分,二人才在桌边趴着睡着了。

第二日,永权睁开眼,已是正午,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而自己也被徐娘抱回了床上,他为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已是舞勺之年,却还被人抱。而窗口有只信鸽正那边扭着脖子四处张望。

永权看到信鸽兴奋不已,鞋还未来得急穿便向窗口跑去,这信鸽正是他写信送往外婆家的那只。永权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个小布条,上边书着一行细小的字样。“吾孙来信吾甚喜,只是吾儿并未归。”

短短的一行字,两句话,永权盯着那布条看了半晌,眼里满是错愕。信是外公回的,只是这“吾儿未归”是何意?阿爹阿娘已经出发五日有余,阿爹一开始也没说要去开封办事,而是阿娘说要归去才去的开封,所以可见阿爹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算是大事,更不可能需要如此之久,那么阿爹阿娘离开这么久所谓何事。

永权开始渐渐地不安起来。

“顺德,备马。”永权对门外的人喊了一句便向着洛溪的房间走去。

洛溪的房间离永权的房间并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也没敲门,直接推了进去。房内,洛溪正在梳着头,当然只是一直在梳着一个地方,显然,这丫头又走神了。

“阿姊,”永权叫了一声,把洛溪拉回了现实,看到洛溪看向自己,永权才接着说道,“阿姊,我们得去趟开封了,阿爹他们并未到外婆家。”

这句话使得原本不安的洛溪更为不安了。但是这次她并没有愣神,点点头便开始收拾了起来。

“少爷,马匹备好了!”那个叫顺德的下人对房内喊了一句,便自行上了马车。

接着永权、洛溪也走了出来,跟在身后的还有徐娘和书童。

“徐娘,你待在此吧,我到了给您写信,我和先生交代了,您让先生给您读即可。”永权对着身后的徐娘说到,“家里还是得有人好些。”

徐娘有些不舍的看着永权和洛溪无奈的点了点头。

鲜少说话的洛溪也开口道:“不必担心。”

然而徐娘眼中的忧虑并未因此减少多少。

“架——”几人上了马车,顺德抽起马鞭,高呼了一声,一阵滚滚的烟尘弥漫而起,拉着马车的两匹马飞奔了起来。

徐娘一直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儿才进了院子,不舍的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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