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女声打断了任意题四处翻飞的思绪。尽管还没有结束对自己创作的校对,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暂时合上书结束了对自己的头脑风暴。
“晚上好~”
她双手置于膝上,整个人正襟危坐。身后的显示屏上播放着大大的Game over字样。那看样子应该是拆塔失败了。
“抱歉,等很久了吗?我原本还以为这应该很容易就可以通关的。可结果却是意想不到得难。这才没一会儿就卡关了。”
“正常,一般人都很容易这么想。不过谁让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些尚未探索出来的楼层里都有些什么呢?因此大部分的时候也就会发现那些自以为绝妙的一步实际上是臭棋的结果。
卡关、读档、重来…这在魔塔这种数值性游戏里都是很普遍的事。比如我自己在最初也因为不知道有一个治疗道具必须要等到后面再用,所以到最后也就只能是顶着无法祛除的负面状态继续闯关。”
哗啦哗啦~任意题打开书重新阅读起来。
“喔~居然也还有那种陷阱啊?看来我这也还得再多小心一点异常状态。话说人生要是也能有这么多可以推倒重来的机会就好了。那样的话也就不用再担心白白浪费的那些钱币、经验、甚至是生命值了。”
“喂喂!干嘛突然要讲这种没意思的论调啊?梦话是要留在梦里讲的。”任意题几乎是习惯性地说出了自己的口头禅反驳。结果说完了之后才想到他们现在可不就在梦里吗?
“这次我不能再用钱币叠属性了,反正还有经验可以升等级,钱没了连门都开不了。”
她一边看着任意题这里说话,一边从背后长出一个新的自己动手按下回车。于是爬塔游戏便再次开始。
“嗯。虽然不知道你玩的是那种版本。不过多叠攻击,怪物有物攻的和法攻的,因此光加防御肯定是防不过来,这时候力大飞砖反而才会更稳。”
一时间,她仿佛是变成了连体人一般,一个半身继续朝任意题说话,而另一个半身则是再次用回斜坐的方式操纵着勇者开始爬塔。
任意题见怪不怪。毕竟他自己也是同时拥有着一个坐在床角与她面对面的第一视角,以及一个由床上自己为轴偏右下三十厘米的第三视角。
这搞得他经常会迷惑自己这到底是在做着一个并不是完全自由的清醒梦,还是仅仅只是在看一场早就已经固定好内容了的小型话剧。
不过当然最终无论哪次到末尾他都一定只会想着反正都是梦境,再说醒来之后也就是会把梦的内容忘掉个七七八八。因此在这里试图探究事物的真实性委实是属于脑壳有病。
“你今天…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个在超市里和你搭讪的女生貌似还蛮有意思的。你们很熟吗?”
“女生?你是说冰郁吗?她三年前夏天刚搬来若水的时候,因为我现在这套房子也正好是在装修,所以我们当时做过半年的邻居。”
那时候他们家里还只有夏、尚、以及另外一个记得是叫作苏熙的哑巴少女三人。而由于初来乍到的夏雨豪也是三天两头就得因为工作的缘故忙前忙后。所以毫不客气地讲,那段时间完全就是任意题扶着尚冰郁这个刚刚初中毕业马上就要进入高中同时回到家又要照顾妹妹的小女生走完了身处异乡的一系列摸爬滚打。
“哦~邻居?但我看你们现在好像也还有联系。”她举起玉手,寻找目标。与此同时书架上的那一本本纸质书也宛若是在等候着翻牌的妃子一般全都亢奋地抖动了起来。
“她也是我们健身俱乐部的一员。虽说当初只是抱着随便领她去玩下的打算。不过她和我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子不同,居然是同时兼具着努力与天赋这两方面特性的难得天才。因此她本身很早也就已经在健身房里兼职助教,甚至是可以作为主力出去打比赛了。”
尚冰郁的战绩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出道即巅峰。遥想她刚刚出赛参加自由格斗的时候,真可谓是打遍全若水同等级女子无敌手。但随着之后慢慢更改了志向,她在这方面的专注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学生嘛~毕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健身房里跟她熟识的所有人也都知道她大学想报金融类专业。
等到开学去了学校住宿,这边的事项也肯定是要更加靠边。所以哪怕她现在就直接退会不来了也丝毫不足为奇。
咻呜!
从书架上方的位置飞过来一本书落在她的手上。虽然因为她打开得过快导致任意题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封面,不过从那书本的大小以及先前所处位置来说应该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原来如此。你喜欢她是吗?”
“谁?”
“尚冰郁啊!”
左手握拳支撑住右侧的脸蛋,右腿则起脚压在左腿的大腿面上形成二郎腿的架势。她将身子小幅度左倾的同时也依旧保持着垂首看书的样子不变。
“你对她,抱有不洁的想法,对吧?”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任意题本想开口辩驳。说一下比如像是‘大概也是有那么一点吧?毕竟冰郁她那个人知性、自强、谦逊,且说话做事也都极有自己的主见。因此我相信以她那种性格肯定无论是去到什么地方都会招人喜欢的。’云云。
然而这一切的精心准备却都在眼睁睁看着她拉长头发,伸展四肢,隆起胸部的变化之术下烟消云散了。
看着面前从头到脚几乎变得是与尚冰郁模样分毫不差的她。任意题打头一次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首先,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她绝不可能是自己长期养在对面房间里的那个孕妇。其次,她也同样不可能是自己淫梦里通过记忆胡乱拼凑出来的虚拟角色。
以前因为到了白天总是会被动忘记梦境,而等到了梦里自己又会日常不屑于思考。所以这么久以来任意题居然还都从未有过一次认真思索她的真身。只是她果然还是应该属于妖魔什么之类的存在吧?并且如果同时还要考虑到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了的话,那她估计还得是已经有了许多年道行的妖精。
“你说呢?除了不会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以外~你想要我是什么,我就可以是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两脚同时向外一撑。接着又再是缓慢抬起右脚,似乎是要来勾任意题。只是…
“啊!”
“?”
一时间,她的右脚突然极不自然地僵持在了半空。并且本体脸上的颜色也是愈发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