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姑且以后叫她晓弥——上完厕所后,我给她穿上裤子,才发现裤子上有一个专门留给尾巴的洞。

并不是用剪刀剪开那种,而是有好好地缝合边缘的。

是特制给她的?给这样带着尾巴的小孩的?

去它的,这也有特制?COSPLAY开始从娃娃抓起了?

走出厕所,晓弥坐回客厅。

没有特殊需求的情况下,她倒是一点儿也不黏人。吃完面包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玩几个娃娃。

等等,娃娃?

那是我的索尼子和凌波丽的手办!

我一个箭步跨过去,强行从她手里拿走几个手办。

晓弥又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下嘴唇又瘪了起来。

“这是爸……哥哥的重要的东西,不能碰,我给你别的玩具。等等啊。”

我四处打量起自己的房间来。妈妈因为工作的关系,差不多一周才回来一次,有时候出差的话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所以整个房里基本上都是我的东西。

我看看,角落里过期的游戏书刊;柜子上绝对不能让小孩碰的各类手办;电脑桌下的各种电子外设;窗台上混乱的衣物,全都不行。

“那是什么呀?”晓弥发现了什么。

我顺着她指的看过去,那是我在网上邮购的一纸箱抽纸。

“那是,抽纸。”

“那是什么呀?”她依然指着那箱抽纸,开启了学习能力0模式。

“那是,额,抽抽纸……不对,那是抽纸纸,也不对……”我在脑海里组织词汇。

“那是,积木吗?”她根本无视我的回答,自顾自地确认。

“啊?积木?”

未拆封的抽纸,外形是一包包规则的长方体,加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的确很像是积木。

“对对对,积木。玩积木好吗?”

“好!”说完,晓弥自己跑去搬起那箱抽纸来。

“这里玩。”我将客厅茶几整理干净,给她空出一块地。

晓弥将抽纸一包包地拿出来,在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列,然后又在上面继续搭,像真的在玩积木一样。

好好,至少这个时刻我能安静一会儿。

趁此机会,我打开电脑。

“捡到一个小女孩,怎么办?”

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这一串字。

跳出来一堆类似轻小说的网页。

得!

“喂养小孩须知。”我重新换了一串字。

这次倒是出来一些正规的,但都是教怎么喂奶,怎么换尿布什么的。显然晓弥已经过了需要喂奶换尿不湿的年龄。

不对不对,这岂不是承认我是这小女孩的父亲了?但是那个户籍,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床底的召唤阵……

“召唤恶魔的方法。”我输入这一串字,感觉自己像个中二病。

跳出来的自然也是一堆中二病网站,什么正确召唤恶魔的方法啊、召唤恶魔须知啊、召唤恶魔的步骤啊,你们做菜呢吧。

这实在太可笑了,那些网站,还有我。

我又拨打了一遍老妈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好,老妈在关键时刻总是那么“管用”。

只好打给另一个人,老妈的姐姐。

“大姨您好。对不起很久没跟您联系了。工作?正在找,嗯嗯,我会努力的。女朋友?额,也正在找,嗯嗯。结婚一定通知您,哪能不通知您呢?不用,不用给我安排相亲,真不用。对了,这次打电话过来,是这样的一个事,我妈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我已经听到那边喷水的声音了。

将坑妈进行到底。

那边一阵嘈杂,是换了人来听,显然大姨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哟,表弟,还没死呢?”

“哟,表姐在上,小弟还贱在。”

对面是大我两岁的表姐,从小到大以欺负我为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天敌——吴琦。

听到她的声音,就让我想起过于悲惨的童年——

“这是好吃的哟。”当年表姐的声音还粉嫩嫩的,面带着天使般的微笑用手给我捧上来一堆河沙。

是的,河沙,湿湿黏黏那种。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时至今日,我都觉得嘴里还残留着沙子。

“你刚才说了什么?吓得我妈差点让一口水给呛死。”

这么诅咒自己的老妈没问题?还是我们家都有坑妈传统?

“我说,我妈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噗——哈哈哈哈哈!你搞笑的吧?”对面是表姐毫无矜持的爆笑声,“小姨前一阵才来我们家,根本看不出她马上就要生了的样子啊!”

“额,不,大概不是最近生的,大概是四年前生的。现在孩子找上门来了,户籍都有了。”我继续说。

“那个小妹妹找上门来了?她自己一个人?孩子的爸呢?”

孩子的爸,不才正是在下。

不,绝对不可能这样说。

“是的,就孩子一个人,现在在我家。老妈好像出国了。你们是不是过来一下,帮我想想法子?”

“好的!马上到。”那边迅猛地挂断电话,最后的语气不像是要过来帮忙,而是过来看热闹的。

总算松了口气,放下电话我这样想。

“爸爸,爸爸。”忘了晓弥还在一边玩“积木”。

我抬眼看了过去。

擦,这是哪国的城堡吧?

茶几上,那些一包包的抽纸都像条石一样,围出了一个环形的城墙。城墙中间,单独用好几包抽纸,垒成了一个高耸的塔楼。

这防御工事建得像模像样的。

“好厉害,晓弥。”情不自禁地夸了她。

“嘻嘻,城堡!晓弥的城堡!”

“晓弥住在这里面吗?”

“嗯,住在大城堡里。”

“那这个大城堡在哪里呀?”我试探地问。

“那边。”她又指向床边,不,床底。

我又感到一阵头痛,瘫在电脑面前像条死狗。

“晓弥……”语气虚弱。

“嗯?”

“你应该叫我哥哥吧?为什么要叫我爸爸?我是哥哥。来,叫我哥哥。”我试图改变一个四岁小女孩的看法。

“哥哥?爸爸不是哥哥,爸爸不是哥哥。爸爸就是爸爸,晓弥的爸爸!”

晓弥急了起来,已经不是瘪嘴的样子了,我预感到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好好,爸爸,我是晓弥的爸爸。”

我急得汗水直冒。

“不过,晓弥真厉害,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爸爸的呀?”

“嘻嘻。”哄回来之后,晓弥又灿烂地笑起来,指着我头顶。

“唔?”我顺着她目光摸了摸。

摸到一根粗又硬的东西,在我头顶……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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