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哈？”
“我说你的头发！完全就没有洗干净啦！”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大声说道。
“哎？反正放着不管也会干的啦。”
“过来。”
“什么？”
“我说你进来！我帮你洗！”
“不，这样不好吧？”我迟疑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兄妹吧！”怜莫名其妙就发起了火。
“不，就算是兄妹也有不能做的事情吧？而且一起洗澡什么的，不是从七岁起就没有做过了吗？”我说。
“……过来。”怜发出了野兽一般低声的咆哮。
一直处在家庭食物链最底端的我的身体本能被唤醒，乖乖地放下了浴巾，向着浴缸的方向走去。
嘛，反正浴室里雾气这么浓，热水上也漂浮着大量温泉粉造成的白色泡沫，并不会看见彼此的裸体。哪怕退一万步说，我们可是双胞胎兄妹，一起洗澡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点，不正常啊。
抱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我也踏入了浴缸里。
“！！！！”这是什么啊，也太舒服了吧！热水浸过了我的全身，带来某种滑腻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我的身上温柔地做着按摩，抚平一天的劳累，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透着一股舒爽感。难怪怜这家伙每天都宅在自己的房间里，唯有洗澡一事是绝对不会忘记的。稍稍，有些喜欢上这种滋味了呢。
不过，怜买的这个浴缸还是真够大的，连我们两个人泡在一起都不会显得拥挤，明明以她那小学生一样的身体，这么大的浴缸完全可以说是太过浪费了，还是说她是想在这里顺便游泳呢？还真是个小孩子啊。我无不恶意地猜测道。
“转过来。”怜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哦。”我乖乖地转过身，将背对着自己的妹妹，任凭她的手在我身上拂过。
“你别乱动啊，不然怎么帮你洗。”妹妹抱怨地用左手按住我的肩膀，右手熟练地捧起一捧水，洒在了我的头发上，然后拿过一瓶洗发水，将乳液倒出，细心地抹过每一根发丝。
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妹妹的手弄得我有些痒，只好默默忍受着，并随口说道：“看上去你对这么蛮熟练的嘛。”
“毕竟家里有个不中用的老哥啊，只好自己洗头发咯。”
“哈哈。”我尴尬地笑笑，“我说你头发那么长还那么漂亮，原来是有在保养的啊。不过既然长头发这么麻烦，干嘛不干脆剪掉就是了？哦，我知道了。”
妹妹的身体小小地颤抖了一下，忽然不动了。
“一定是懒得烦出去理吧哈哈哈哈……好痛！真的好痛！我知道错了怜大人不要打了！我开玩笑的啦！”
妹妹继续一言不发地捶打着我的背部，嘛，因为她的力气很小，所以打在背上也不会痛，相反还有些小舒服。不过要是不装装样子，她恐怕会更生气吧。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兴许是打累了，怜没有再继续，继续帮我洗起了头发，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动作变得相当粗暴起来。
“……还真是，变大了呢。”妹妹小声地说道。
“嗯？只是你自己太小了啦……我知道错了所以请不要拉我头发啊！”
只是这一次妹妹没有再听我的话，用双臂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脖子，靠着自己的体重把我往后拉扯。
我忽然发现自己和怜竟然已经是零接触的状态，恐怕除了在母亲的子宫中时，出生后的我们就没有再这么亲密过。妹妹虽小但也不是没有的胸部紧紧地按压在了我的背部，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脑中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的情绪混杂在了一起，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啊！”妹妹发出了一声惊呼，压在我脖子上的双手突然松了开来，身体向后仰面倒去。
“危险！”我想也不想，转身拉住了她的手，又一个翻身，这一下刚才还在我背后的妹妹一下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赤身裸体地坐在了我的大腿上，而我也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胸部的位置。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妹妹在我怀中的身体轻微抖动着，我下意识地别开头，不敢直视她的表情。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率先发声。
“呐。”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哈？”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靠近过了？”
听到她的问题我也一下沉默了。是啊，究竟是多久了呢？
在我的印象中，妹妹一直是个模糊的代言词，原因是同我不一样，生下来的妹妹身体一直很虚弱，吃药住院什么的实在是家常便饭，父母也自然把照顾的重心放在了妹妹身上，对我则是放养的态度。等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可以完全独立了。
当然，我从没有因此怪罪过妹妹，反而觉得她很可怜。每当我空闲下来的时候，便会陪因为父母工作太忙孤身一人的妹妹在一起，打打游戏看看电视什么的。
“明明那时候那么乖巧，为什么长大了就这么暴躁了呢……”我发出了小声地感慨。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不过，自从我开始接触了那些黑暗后，与妹妹的接触就少了下来，不希望她变得和我一样，尤其当老爸擅作主张接下了照顾妹妹的任务，把我推去学校后，接触也就更少了下来。
再后来，我为了疗伤前去了美国，应医生的要求，家属不得过多相见。对于失去记忆了的我来说，月是我唯一的依伴。哪怕回到了国内，我和妹妹的接触也没有变多。她的身体虽比小时候好上太多，但在外活动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难于上青天，我则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往往忙活到很晚才回家。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词用来形容我们实在太过恰如其分。
但是，即使如此，我们间的关系也从未改变，毕竟是在一个娘胎里待过的同伴，对彼此来说，世上都没有比对方更亲近的亲人。往往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这样子待一会儿，好吗？”妹妹轻轻地说道，话语中竟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嗯。”我同样回应道。
听到我的回答，妹妹也放松了下来，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背靠在我的胸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想动又不敢动，只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要是这时候有谁闯了进来看见我俩的样子，那真的会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这么看果然还是很小呢。”
“唔……”妹妹发出了不甘的唔咽声，“明明是同时出生的双胞胎，为什么你就要比较大一些啊。”
“听医生说是因为我出来的比较早的缘故吧。”
“唔，明明是如此的人生大事，仅凭几分钟的差距就决定了，岂不是太过儿戏了吗！”
“不，就算按正常习俗来看，这种情况下也一般会是男性成为兄长吧。”
“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姐姐啦！”怜像小孩子一样闹了起来。
稍稍想象了一下怜成为姐姐的样子……不行了，忍不住就要笑出声。
不过，怜姐吗？
说不定意外的合适呢。
“话说，泡澡也差不多了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要吃不消了吧。”我好心提醒她道。
啊，又被打了。
“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你又想，一个人去面对吧。然后，像六年前一样……”
明明身处热水之中，可是怜的身体却一下变冷了。当然不是物理上的变冷，而是她的心一变得焦躁了起来。
“怜？”我小心地叫道。
“……从小时起就一直那样，总是喜欢一个人干着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还常常弄得满身是伤，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自己怎么样，只会一昧逞能的……笨蛋。”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她，是在为我担心吗？只是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表达，才会苦于言语，可笑我竟然一直不知道。
“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去当英雄了。”我慢慢地弯下身，将妹妹整个身体都包在了怀里，怜下意识地动了动，不过却没有制住我的动作。
“这是……真的吗？”
“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事的。现在的我不会再当什么英雄了，只是一个想保护好自己身边人的普通人，仅此而已。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正义，都已经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洛天玲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是洛天尘。”
“……”
“等了结完这件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魔女也好，力量也好，都无所谓。如果没有我的话，会长她们也会更早从这一段悲伤的故事中逃离，开始崭新的生活吧。”
“……那我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也可以一起跟过来。”我爽快地答道，“谁叫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