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有很多话想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像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
她靠着门,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抹亮光突然折射进她的眼睛——是那块放在书桌上的水晶原石。
欧阳浅走过去,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入手很温润,丝毫没有冰凉的水晶质感,带着些许已经下山的太阳的温度。
欧阳浅焦躁的心情很快平复。
外面电视机的声音,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应该是熙乐把声音又调小了。
欧阳浅躺在床上,睡意慢慢上头,脑海里那根紧绷的线悄然断裂。
……
熙乐背着书包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失去平衡的他踉跄了几步,扑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然后就是一阵尖锐的笑声。
接着是一道稍显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一群人回过头,正巧看见手里高举着一根钢筋朝他们冲过来的欧阳浅。
十几岁的女孩子,身姿已经十分挺拔,两条羊角辫贴在后脑勺,随着她跑步的动作一摇一晃。
“呀!”欧阳浅怒吼,搭配上手里高举的钢筋条,像只发狂的母老虎。
“快跑,这疯婆子又发神经了!”几个男生一哄而散。
欧阳浅举着钢筋跑了几十米,到熙乐跟前的时候已经没了力气,见人已经跑远,啪嗒一声将钢筋扔在脚边,伸手将臭水沟里的熙乐扶了起来。
“你这钢筋哪来的?”熙乐问她。
“路上工地边捡的。”欧阳浅回答。
“你捡它干什么,不重啊?”熙乐继续问。
“就是为了防止你被人揍。”欧阳浅说着,同时从兜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拭已经半湿的裤子。
“你好臭啊现在……呕……”欧阳浅嫌弃地捏起鼻子。
“嫌臭你不走?”熙乐说。
“我走了没人管你。”欧阳浅憋了一口气继续擦。
“擦不干净了,你别擦了。”熙乐说。
“那怎么办?”欧阳浅问。
“前面有条小河,我去那儿洗洗就行了。”
熙乐说完往前走。
欧阳浅小跑几步跟上他的脚步,快靠近时,伸出手和熙乐满是污泥的手十指相扣。
熙乐没甩开,但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是会甩开的,但这次没有。
“要迟到了。”熙乐说。
“迟到就迟到吧,我还不交作业呢。”欧阳浅说,“倒是你,三好学生,应该还是第一次迟到吧?”
欧阳浅在“三好学生”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熙乐笑了一下,然后就不说话了。
欧阳浅也没继续说话。
过了一会儿,熙乐开口。
“欧阳浅,你好好学习,我们考一座城市的大学吧。”
“为什么不是同一所大学,而是一座城市的大学?”欧阳浅疑惑。
“因为我知道你考不起。”熙乐说。
欧阳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肯定了他的话,“确实。”
随即又补充,“但跟你一座城市的大学,我估计也考不起。”
“你努力一点,再加上有我帮你,应该可以吧?”熙乐也有点不确定。
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他要好好学习,然后考取一所名校,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可没想到临近目标完成前,却突然闯进欧阳浅这么一个变数,让他不得不从长计议。
但无论如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爱情的起点了。
一只青涩的手,牵起了另一只青涩的手,两颗萌动的心脏从此有了温度交汇的地方。
……
欧阳浅翻来覆去,最终在凌晨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漫长而混沌,醒来后,她的脑袋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昏沉又朦胧。
她是被渴醒的。
欧阳浅翻身下床,找到被自己踢飞的拖鞋穿上,推开门走出房间。
一股食物的香气立刻涌进鼻腔,欧阳浅疑惑地同时,追随香气的源头来到厨房。
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忙碌着,同时伴随着滋滋的煎炸声。
听见脚步声的熙乐回头,看见呆愣着的欧阳浅,展眉一笑,“醒了呀,洗洗手吃饭吧。”
欧阳浅呆呆地点点头,洗了手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
很快熙乐便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食材是我早上出去现买的,尝尝味道吧。”熙乐说。
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炽烈的太阳从窗台外射进来,经过大理石地板的反射正好落在对方那双暴露在衣摆下的大腿上。
白得晃眼。
欧阳浅将眼睛移开,想着有时候房子的采光太好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熙乐自然是知道欧阳浅的口味的,也知道对方熟悉自己的厨艺,于是特地将味道调整了一下。
“很好吃。”欧阳浅咬了一口煎蛋。
蛋白酥脆,蛋黄滑嫩,咸味有些浅,不过正好保留了煎蛋原本的蛋香。
“你喜欢就好。”熙乐撑着脸看她。
对方的衣领下滑的弧度有些大。
一条幽深的山谷袒露无疑,守山人却毫不自知。
欧阳浅一阵恍惚,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和她才认识多久啊,为什么可以像现在这样,仿若相处好多年一样对话。
熙乐终于看出她的不对劲。
伸出手摸了摸欧阳浅的额头。
“你发烧了?”熙乐立刻站起来,“难不难受?”
“没有吧,我感觉自己还挺健康的。”欧阳浅只觉得脑袋闷闷地有些发沉,没往感冒发烧那方面想。
毕竟自己以前太累了第二天就有这种感觉,她还以为是自己太疲惫了。
“绝对有!好烫的!”熙乐语气加重了一些,担心她不相信,还抓住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
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滑嫩,像煮熟的鸡蛋清。
怪不得她自己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不是很烫,原来她自己的手本身也很烫。
“我带你去医院。”熙乐说。
“那你不上课了吗?”欧阳浅问。
“我让舍友帮签到了。”熙乐回答。
怎么自己生病了,她好像比自己还着急。
欧阳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