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监？
看来那修费斯坦家效率挺高的啊。
也是呢，好歹也是顶巢财团，就是情报网络不如索拉雷斯、蒙莫朗西这类顶级世家，那也不是一般公司、组织能媲美的。
至少把握资料挂到暗网悬赏，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几人实力很普通啊。”
李尘摸了摸下巴，“不只是等阶，关键是本身的战斗素养，嗯，纯纯的外行人，估计是哪家佣兵团想干个外快？”
啧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虽然佣兵们一样是干刀口舔血生意的，但比起与人搏杀，他们最常做的还是去荒原区狩猎寻宝挖掘前文明遗迹。
跟真正地下世界犯罪行业，那群法外狂徒，又或干脆是财团自小培养的「专业人士」相比，他们本身战斗力其实不一定比较弱，但在特定领域，比如跟监、安保、刺杀、分析、收尾等诸如此类细分项目上，那就真的是完全不如别人了。
“居然直接挂着战斗义体招摇过市，那两人，是嫌自己还不够引人瞩目嘛？喔...他们是佣兵，从等阶来看星级也不算差，搞不好人家真想显摆炫耀...”
至于为啥要在执行任务时不收敛炫耀？
“肯定是那家帮家伙只看了暗网提供的基本目标信息，就以为是手到擒来的肥肉，根本没仔细想想，为啥真有那种单子人家不自己做，还要特别挂到暗网上。”
经验丰富的李尘，还没真跟后面那两个不速之客交手，就把他们的小心思心路历程给分析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上城区的雏儿，这些小毛病太典型了。”
跟广大下城区，甚至底巢炼狱出身的武者不同，上巢区由于资源丰富，家境也普遍富裕，武者等阶完全不是前两者能相比。
可相应的，不少上城区出身的佣兵，固然练就了不俗等阶，但在实战素养、暗网经验，乃至「不必要的道德」等条件，跟前两者出身的佣兵比起来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相信暗网委托对任务目标的描述是愚蠢的。”
朝着中间商贸区行走的李尘，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可反过来说，现在马上除掉她们，反倒会打草惊蛇啊。”
李尘眼光闪动，“也罢，就陪她们玩玩好了。”
于是李尘故意装作浑然不知，符合二阶武者应有特性的踏着轻快步伐，很快就来到自己目的地。
“嗯，就是这了。”
停下脚步，李尘抬头望向眼前宏大气派，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外围隔着一道厚厚合金围墙的巨大空间。
中间商贸区。
连结下城区与上城区的灰色地带。
这里既不属上巢骄傲矜持的上巢精英市民，更不属于广大下城区劳工。
佣兵公会、武者评议委员会、拍卖行、公证大厅、情报商、劳力派遣...
那些介于市政厅律法边缘，上巢人不屑沾染「不体面」，却又有其「必要性」的行业，就是这里的主流。
在这里，上巢区市民可以优雅的光顾一家以杀人为业的公司，用几笔不菲的酬劳，换取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当然，如果不相信对方「信誉」，也能左转公证大厅，再加上额外的「保证金」购买「保险」以确认自己的委托能得到合理执行，维护个人利益。
在这里，上巢人可以褪去自己在外头的斯文伪装，把心底最丑陋黑暗的想法交给下城区人来干。
又或者...
自己也沦为其他人狩猎的对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合法。
只不过，除了触犯十大财团核心利益的「禁忌」，没有什么罪行是不能躲在交易与法律后面的。
“想当初，我跟林采宁也在这混了很长时间。”
啧，明明一开始来的时候，那个底巢出身的小姑娘虽然有不俗天份，但受限于底巢出身、再加上没适合体质的功法，差点连月租金都缴不起。
还是自己拼命兼职好几份工，累死累活，又是替她牵线搭桥充当中间人，又是替她积累信誉...最后，才把整个《审判者》佣兵团的雏形打好。
“也不知道当初咱们的发祥地还在不在？”
李尘还记得，当初自己签下有生以来第一份合同时的激动，第一次拥有受法律保护资产，第一次完成委托...
还有那间烂尾楼改造的「秘密基地」。
“...”
一时间，李尘竟有些不敢走进去那个人们来去匆匆，丝毫不避讳的繁华集市。
“先生？”
一名身着治安局制服的身影走到他跟前，“您需要帮助吗？”
来者笑容和善，面容秀丽。
被净化过的空气中蕴含天然的芳香。
对最贵的上巢市民而言，中间商贸区并不危险，甚至比很多上巢其他地方安全。
或者说，在商贸区，上巢市民可能因各种原因失去一切，但性命仍然安全无虞。
因为商贸区的掌权者们很清楚，没了上巢市民，自己这区域将无以为继必然衰败。
商贸区严苛的那一面，从来只属于下城区或底巢贫民的。
“不。”李尘婉拒了女警的好意，在对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跟随人潮进入了中间商贸区。
「牛马人力派遣欢迎您，本公司提供最优质，各领域来自下城区的优秀青年，只要一点点信用点，您就能获得堪比机仆忠诚的员工。」
「想出售高价物，却又害怕身份暴露？不确定安全？欢迎使用反省拍卖行匿名投拍功能，本公司提供最优质隐私保护，没人能从您出手商品中挖掘您个人信息！本项目9999信用点起～～」
「还在为搜集信息困扰吗？觉得公司战略出问题？博学顾问期待您的到来！本公司拥有蒙莫朗西财团独家授权5级超人工智能，结合大数据，能给您提供最精准的判断！」
刚走入中间商贸区，绚丽夺目的霓虹灯光便充斥了李尘视线，一道道投影广告正在闪烁。
中间商贸区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热闹。
琳琅满目的广告，精准的击中不少人内心最深处渴望，诱人的推广词语中给人无限的遐想。
但李尘却索然无味的划掉。
滴滴。
「检测到大量无用广告信息，尊敬的白金会员您好，是否使用信息过滤功能，您本月剩余次数为：8。」
滋滋——
李尘的耳根重获清净。
看了眼身边不少衣着华美的上巢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广告投影咯咯傻笑，李尘就知道商贸区背后大佬们，又要多出一笔新的收入了。
「中间商贸区是绝对安全的——但仅限于性命安全。」
至于其他的，比如财富？那个维持上巢市民不同于下城区可怜劳工的根本差异？
嗯，反正希望那群女人不要太傻。
“反正我的目标很清楚...就是搞到那份永恒金。”
李尘回想着那份本日情报，“我记得那佣兵团叫啥来着？《午夜极光》，三星级佣兵团。”
三星级佣兵。
按照佣兵公会划分，对应的等阶大致是五阶、六阶，哪怕以上巢区而言，也是不弱。
“更何况，按照一般规律，在巢都外荒原区探险的武者，普遍实力远高于巢都内生活的。”
能在巢都外，那个不存在任何文明痕迹，只有各种变异怪兽、病毒、前文明残留战斗机器人活着回来，不管是谁肯定都有两把刷子。
“有了名字，要搜索相关消息可就简单了。”
搔了搔头，李尘决定联络昨天刚刚重新联系上的「老朋友」，鼬鼠小姐。
滴滴。
正慵懒躺在舒适大床上，拿着几颗新鲜葡萄塞入嘴中，象只啃食胡萝卜小白兔的鼬鼠小姐，见着李尘后，打了个哈欠后又翻了一个身。
“哎哟，原来是咱们攀上高枝，住进奢侈豪宅大平层的大帅哥嘛～～”
一看到李尘那张俊的出尘，即使挤在人群之中，毫无形象可言，依然散发无与伦比魅力的素颜，鼬鼠小姐就觉得心底酸酸的。
呃，这葡萄怎么变那么难吃？
“好啦鼬鼠小姐，我没时间跟你打混。”
李尘没好气的翻了自己老相识一个白眼，虽然这女人当年总是喜欢挖苦自己，可现在仔细回想，她怕不是当初早就看透自己跟那帮坏女人不靠谱的关系了。
“我要给你一笔大生意。”李尘单刀直入问道：“《午夜极光》这支佣兵团，听说过吗？”
“呜，我查下资料，有了，哼哼，你要是找其他大型情报机构，说不定还真找不到第一手资料呢。”
鼬鼠小姐点开自己信息库，“一支很典型的中高阶佣兵团，成员多半是下城区出身，靠着个人天赋与机缘，从黑帮搏杀中崭露头角，被上城区一家经纪公司看重。”
“在那家经纪公司介绍下，他们受邀搬进商贸区，拉来不少赞助，最开始是跟着大型机构一起混，当企业佣兵干些边角料，比如公司白手套清理叛徒...”
鼬鼠翻了下资料，“积累到第一桶资金，团员等阶都升上来，晋级到三星级佣兵团后，估计觉得企业佣兵发展有瓶颈，他们开始转型成遗迹冒险团，曾攻略过一些遗迹，虽然不是真正核心区，但也有不少收获...”
正如鼬鼠小姐所言，这个《午夜极光》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典型。
一群有志少女，在下城区黑帮间街头战争中表现出天份，相互合作杀出一条血路。
幸运被上巢那些盯着下城区战争看的经纪人选上，获得入驻商贸区资格，算是半只脚踏入上巢。
跟着企业混，赚了点钱，想成为真正上巢区市民，但估计又嫌弃大公司条款限制多，不想做公司狗，于是想着去巢都外世界「闯荡」。
至于结果嘛...
“不过，最近这一次冒险，他们的好运用光了。”
鼬鼠小姐语气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死伤惨重啊，连老团长都死了，正好应了那句话，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根据我线人情报，大概上个月吧，他们接到了自创团以来最丰厚的一笔大生意，是关于浮士德投资公司关于第81号遗迹的考察。”
鼬鼠小姐眼神幽深，“甲方具体需求是什么，我这边没证据，但是根据其他与他们相熟的佣兵团所说，那家投资公司开出的条件包括让佣兵团全部高层全部注冊上巢市民。”
上巢市民？
虽然比起白薇刚刚获得的「荣誉市民」，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下城区居民而言，这完全能称作祖坟冒轻烟——甚至比上千万信用点来的珍贵。
“不过，浮士德投资公司...”
李尘很快就捕捉到信息关键点。
“我记得那家公司，似乎是修费斯坦财团旗下的？”
啧，又是一批被吃人不吐骨头财团坑死的。
还是那个傲慢女人家族的。
虽然这里头肯定有很大玄机，不过...
“我已经退隐江湖。”
猛然抬头，李尘豪爽的说道：“把你手上关于这家佣兵团成员、那次探勘任务，以及其他相关信息打包给我。”
“喂，李尘！”
一旁的鼬鼠似乎约会了什么，突然嚷嚷道：“你不会又要跟以前那样上头，插手顶巢大人物纷争吧？你都已经有那么好老婆了，好好珍惜...”
噗嗤。
李尘笑了。
这鼬鼠，果然跟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啊。
“放心吧，我才懒得管他们打打杀杀呢。”
李尘扬起嘴角，轻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只是要待会儿参与竞拍规划战略，获得更有利价位。”
他直直走入一栋位处商贸区黄金地段的大楼。
“毕竟，我也得给老婆省钱嘛。”
梦想拍卖行？
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
众所周知，巢都容不下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