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这可坏了,这小祖宗闹脾气了,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呢!”

院长甚至想亲自去把她追回来,他并非是那种人们刻板印象中挺着将军肚的体型,但也是上了年纪,比不过喻婉婷身体轻巧,他追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喻婉婷就已经没影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小兰啊,你明知道婷婷她背后是谁,你怎么还……”

“她背后是谁?”我有些意外道。

院长先是一呆,然后,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像是想接近我,但我身上的香气又让他保持了距离。男女授受不亲,我虽然是可以当他女儿的年龄,但我的美艳,还是让他望而生畏。这位院长人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没有对他动什么手脚,他是出于自己的素质和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唉,看来还是上次我没说清楚,我以为没必要说那么具体。我上次说,有大人物要你帮忙照顾好婷婷,那个‘大人物’……是中区首长。”

他尽量压低了声音。

中区首长?

我甚至在学校里还有娱乐圈里搜索了半天,想着好像没有这么个人。然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所在的这个国家,分为五个大区,东西南北中,我所在的就是中区。每一个区的长官,就称为某区首长。国家的中枢位于中区,因此中区首长比起其他四区的首长,地位还要特殊。

希雅瓦沙的女王,90%的成分是中二。而中区首长这个头衔,100%的朴素,也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如说拿“希雅瓦沙的女王”这种头衔和“中区首长”比,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吧!

与此同时,相关的记忆也涌入了我的脑海。

在之前我想起的记忆中,只有喻婉婷依赖我的一面。然而这一次,我回想起,喻婉婷其实有多次暴走,每一次暴走,都是由于她认为我冷落了她。

最早的时候,以我的性格,根本就不屑于和喻婉婷这样没用的人交往。

但是,由于刚入学时我帮喻婉婷摆脱了骚扰她的男生,她却开始对我产生了恋爱依存。

最初我对她的依恋根本不置可否,这导致了她在学校里暴走。而这件事,惊动了院长。院长亲自拜托我,要宠着喻婉婷,并且跟我说过,上面有人拜托我迁就喻婉婷,并且表示只要我答应就会有好处。为了利益,我才开始对喻婉婷逢场作戏。在这个版本的记忆里,我能够建立起我的人脉,就有这位神秘大人物的助力。

原来这位神秘的大人物,竟然是中区首长?

喻婉婷究竟是中区首长的什么人?女儿吗?可是如果喻婉婷是喻天高的娘化的话,凭什么他娘化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家庭,变成中区首长的女儿?还是说,是别的关系?又或者,喻婉婷和喻天高其实没有关系?

搞不明白。但是,这件事如果牵扯到中区首长的话……

不行,我太混乱了。

就算告诉我这件事涉及到中区首长那个层面的大人物,我现在也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做什么事。

“我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了,但是院长,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那些都是真的,在我的记忆里,原本喻婉婷这个人是不存在的,我的室友,应该是慕小恋才对。”我冷静地说道,“既然这件事涉及到了中区首长,那么,其中隐藏的东西,或许超出了你能够接触的范围,可能这个世界的背后有某些我们无法触及的东西,暂时称它为‘黑幕’吧,我必须冷静地好好想想。喻婉婷那边,还请你先想办法稳住她。”

“再怎么说,你说婷婷是一个在今天以前不存在的人,那还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你说得对,既然牵扯到这么高的层次,或许这背后的事情真的是我无法想象的,而你应该比我离它还要更近。”院长道,“但是我是没有能力稳住婷婷的,你只有今天晚上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想不出办法,那这件事可能就不需要我操心了,我大概会卷铺盖走人。”

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但是,出于基本的做人的良心,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一个人无缘无故就被拉下马。尤其是,还是因为那个疑似喻天高的女人。

只有今晚一个晚上的时间吗?

足够了。

亚历珊德拉·卡列尼娜,也只花了一个晚上。

我辞别了院长,没有回宿舍,而是慢悠悠地朝着钟楼走去。

在记忆里,这段路我和喻婉婷一起走过。曾经和慕小恋,我们都没有这样散步过,这个喻婉婷……

不,我不想去想她。还是想想,小恋吧……

话剧结束,就已经是晚上十点,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许多人早已入睡。校园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宿舍楼倒是还亮着灯,但那更像是象征文明世界距离我变得孤远。凉风习习,吹得我的头脑无比的清醒。能够让我撒娇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在她消失的最后,她告诉我,必须杀死自己,才能真正强大。

我想说,不,不是这样的,杀死自己,还不是终极答案。

慕小恋消失了,她就已经带走了那个可以向她撒娇的我。这时,就已经无需再进行什么杀死自己的仪式。

一个人需要杀死自己,是因为他已经被世界杀死。其实普通人根本没有承受被世界杀害的能力,大部分人就这样淹没在世界的洪流中。在这种绝境之下,不成为超人,就会死,所以度过这一劫难的,才都会是超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这是悲哀。

所以,逃避自己也好,接纳自己也好,杀死自己也好,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自我陶醉。事情真正到来时,挺过去也就挺过去了,没挺过去也就这么倒下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不会有什么雷暴烘托气氛,不会有掌声祝颂王的诞生。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平凡的一夜。

亚历珊德拉的亲族发动政变时,对于那个国家的许多人来说,那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午。当亚历珊德拉女王觉醒,带领自己的亲信杀回来时,对于许多人来说,那也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自我的成长,没有象征、没有符号。发生时,自然就发生了。没有发生时,发誓也好、在尘埃中睡觉也好、自我宣布登基也好、自我反思、自责也好,都没有意义。

我不需要在心中做任何慷慨陈词,我只是在夜色中悠悠地走着,我就知道,我回到了我的巅峰状态。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不得不回来。

因为慕小恋消失了,仿佛被整个世界抹杀一般地,消失了。

是她的消失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还是我的羞耻心不允许我身边有人被夺走?还是我可以撒娇的对象没有了,自然只能坚强?我不知道。去考虑慕小恋的消失为什么会让我瞬间清醒,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现在清醒、冷静得可怕。

我停下了脚步。

我还需要走到钟楼去,再矫揉造作地进行一番自我加冕吗?

不。

王子猷雪夜寻戴安道,半渡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一切的工,都已完备。萧兰,本不必做什么女王,她若根本没有德行成为一位女王,仅仅是作为一个自称女王的普通大学生,也很可爱。若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只有些小波折,她摔再多的跟头,也没必要非要进步到什么特别的地步。

是篡权者把亚历珊德拉小公主逼成了亚历珊德拉女王。

是隐藏在这个世界背后的黑幕,逼着我登上王位。

没有什么惺惺作态的自我加冕。一切,只是因为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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