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石床，其实就是一块相对平整、被龙息烘烤得温热光滑的黑色岩石。没有柔软的床铺，没有精灵之森那种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只有弥漫在鼻腔里的硫磺味和从洞穴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低沉轰鸣。

他辗转反侧，不是因为硬，而是因为热。

龙崖深处的地热仿佛永不熄灭，即使远离了熔火之心，空气也灼热得让人口干舌燥。胸前的“生命之息”护符持续散发着清凉，勉强维持着体感舒适，但那股无处不在的燥热感，依旧透过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更让他难以入眠的，是克劳迪娅。

这位小龙女，以“贴身保护，防止意外”为由，硬是在他这简陋的“房间”角落里，用不知从哪里拖来的、还带着余温的暗红色龙鳞（后来听说是她褪下来的）给自己搭了个窝，然后盘踞在里面，金色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不睡吗？”林澈第三次翻身，终于忍不住问道。

“龙族不需要太多睡眠。”克劳迪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得意，“而且母亲说了，要我看好你。万一你半夜被热晕了，或者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叼走了怎么办？”

“这里不是龙崖核心吗？还有谁敢乱来？”林澈无奈。

“那可说不准。”克劳迪娅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龙崖里脾气暴躁的家伙多着呢，虽然母亲下了命令，但总有些蠢货管不住自己的爪子。你放心睡，有我守着，绝对安全！”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快夸我尽责”的意味。

林澈哭笑不得。被一条龙（虽然是少女形态）目不转睛地盯着睡觉，这安全感实在有点另类。他只好闭上眼睛，努力忽略那道灼热的视线，尝试运转那点微薄的灵力来适应环境。

然而，刚有点睡意，另一个“关怀”也来了。

静室门口，传来轻微的、规律的“嗒、嗒”声。

林澈睁开眼，看到艾拉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依旧穿着那身简洁的精灵服饰，在龙崖暗红的光线下显得格格不入。

手中捧着的不是水晶板，而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艾拉？你怎么来了？”林澈坐起身。克劳迪娅也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尾巴竖起。

“例行夜间监测。”艾拉走进来，步伐轻盈，仿佛脚下滚烫的岩石不存在。

“龙崖环境参数与永恒之庭差异巨大，需重新建立主体适应性模型。请配合。”

她将水晶球放在石床边的凸起上，球体自动悬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林澈笼罩。微凉的感觉扫过全身，与周围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喂！木头疙瘩！大晚上的你搞什么？”克劳迪娅不满地跳下她的鳞片窝，挡在艾拉和林澈之间，“他刚完成母亲的训练，需要休息！你的破数据不能明天再弄吗？”

“夜间是身体机能恢复与调整的关键期，数据更具参考价值。”艾拉面无表情，碧绿的眼眸在水晶球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冷静，“根据今日训练后三小时的数据，主体核心体温仍高于基准值1.7度，肌肉乳酸代谢速率异常，有轻度脱水迹象。需补充水分并观察后续变化。”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翠绿色的、仿佛由叶片卷成的水杯，里面盛着清澈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液体。“生命古树晨露稀释液，已调整至最易吸收比例，请饮用。”

林澈接过水杯，触手温凉，喝下去确实感觉干渴的喉咙舒服了许多。他看向艾拉：“谢谢。不过这么晚，你过来不要紧吗？艾尔薇拉陛下那边……”

“已报备。监测主体状态是我的核心任务之一，环境变更不影响任务优先级。”艾拉回答得一板一眼，“另外，瑟琳娜公主的灵魂稳定度已提升至41.2%，母亲预计她可在三周内恢复基础行动能力。”

提到瑟琳娜，林澈心里一紧：“她还好吗？有没有……”

“情绪波动指数在可控范围内，但提及你时会出现峰值。”艾拉直接打断，目光扫过林澈，“建议你在精神链接稳定时，可进行简短通讯，时长不宜超过三分钟，以免引发灵魂共振导致数据波动。”

她这话说得，仿佛林澈和瑟琳娜的联系只是一组需要控制变量的实验数据。

“喂！你够了啊！”克劳迪娅听得火大，“什么数据数据！他们是'父女'！关心一下怎么了？你那个冷冰冰的破球能测出感情吗？”

“感情属于主观变量，难以量化，但会通过生理指标间接体现。”艾拉平静地反驳，“我的监测正是为了确保这些‘主观变量’不会导致客观上的健康风险。比如，过度担忧引发焦虑，焦虑导致内分泌紊乱，进而影响恢复进度。概率为……”

“停停停！”林澈赶紧打断即将升级的争吵，“我喝完了，数据也测了，艾拉你先回去休息吧。克劳迪娅，你也冷静点。”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龙崖这地方，他不仅要应付赫斯提娅女王简单粗暴的“热情”训练，还得时刻准备调解这两位公主因“关怀方式”不同而引发的日常冲突。

一个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用最直白的方式宣告“这是我罩的”。

另一个则把他当成精密仪器，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记录下所有参数，用最“科学”的方式确保“运行正常”。

这修罗场，从精灵之森的“文斗”，直接升级成了龙崖的“武斗”加“数据战”。

艾拉看了看水晶球上稳定下来的数据流，点了点头：“基础数据采集完成。建议睡眠时长不少于六小时，明日训练前两小时需进行适应性热身，我已制定初步方案……”

“用不着你制定！”克劳迪娅抢白，“龙族的训练我知道怎么安排！你那套精灵的柔柔弱弱的热身，在这里根本没用！”

“根据今日训练后主体肌肉微损伤分布图，你的‘安排’存在三处不合理负荷点，长期累积将导致……”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学术辩论”，林澈赶紧把水杯塞回给艾拉，露出疲惫的笑容：“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艾拉你先回去，方案我们明天再讨论。克劳迪娅，你也休息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息事宁人，终于让两位公主暂时休战。

艾拉收起水晶球和水杯，对林澈微微颔首：“那么，明日训练前见。建议提前一小时进行我制定的热身，效率可提升15%。”说完，她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洞穴外的阴影中——精灵在隐匿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即使在这充满龙威的环境里。

克劳迪娅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对林澈说：“别听她的！明天我带你热身，保证比她那套管用！”

林澈只能苦笑点头。他现在谁也不敢得罪。

重新躺下，克劳迪娅也回到了她的鳞片窝，但这次没再直勾勾盯着他，而是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看来龙族说不需要太多睡眠，但该睡的时候也能秒睡。

林澈却睡不着了。

他内视己身，感受着经脉中那丝新增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微弱气流。那是白天在熔火之心边上打坐，加上那碗“龙血炎髓汤”的功劳。

效果确实有，身体感觉结实了一点，对高温的耐受也强了些，但过程也是真的折磨。

而且，他能感觉到，眉心的血族印记，在龙崖这充满阳刚炽烈龙息的环境里，似乎被压制得更厉害了，那种阴冷黏腻感几乎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不适”，仿佛冰火不容的那种排斥感。

瑟琳娜……不知道她在精灵之森怎么样了。艾拉说她恢复了一些，但灵魂损伤不是小事。血族女王伊丽莎白真的会就此罢休吗？她最后那句话，总觉得意味深长。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加上身下石床的温热和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林澈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澈就被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和嘹亮的龙吼吵醒。

“起床了！小子！”

赫斯提娅女王的声音如同炸雷，直接在洞穴外响起。

林澈一个激灵坐起身，看到克劳迪娅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洞口，对着外面喊：“母亲！他刚醒！总得让人洗漱吃点东西吧！”

“龙族没那么多讲究！”赫斯提娅大步走了进来，暗金战甲在洞壁晶石的红光下熠熠生辉。她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不知什么兽类后腿烤成的肉，直接扔到林澈面前，“吃！吃完开始今天的训练！昨天只是开胃菜，今天来点真正的！”

那兽腿还滋滋冒着油，散发着狂野的肉香，个头快赶上林澈半个人大了。

林澈看着这“早餐”，嘴角抽搐。昨天那碗汤的古怪味道还在记忆里徘徊，今天又来这么硬核的？

“母亲！他吃不了这么多！而且太油腻了！”克劳迪娅试图抗议。

“吃不了就练到能吃！”赫斯提娅瞪了她一眼，“本王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三头雷犀！这点东西算什么？赶紧的！”

林澈知道争辩无用，认命地抱起兽腿……然后发现根本无从下口。

最后还是在克劳迪娅偷偷递过来一把小刀的帮助下，才勉强切下几块肉，囫囵吞下。味道其实不差，充满嚼劲和能量，但以他现在的肠胃，消化起来绝对是个挑战。

果然，吃完没多久，被赫斯提娅拎到熔火之心边上开始新一轮“打坐”时，林澈就感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

炽热的火元素和狂暴的龙息能量涌入体内，与还没消化完的兽肉能量搅和在一起，那滋味……

“集中精神！引导能量！别像个软脚虾一样！”赫斯提娅的吼声在耳边回荡，她甚至就盘坐在林澈旁边不远处，身上散发出的龙威和热浪形成双重压迫，“感受火焰的暴烈！感受龙息的狂野！把它们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林澈汗如雨下，皮肤通红，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胸前的精灵护符光芒急促闪烁，努力中和着过量的火元素。他拼命运转那点可怜的灵力，试图梳理体内乱窜的能量，但收效甚微。

“不对！太温和了！你是没吃饭吗？”赫斯提娅不满，隔空一掌拍来，一股灼热的气流撞入林澈后背。

“噗——”林澈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与此同时，那股乱窜的能量似乎被强行震散了一些，反而更容易被引导了。

“看！就得这样！破而后立！我们龙族的力量，就是在一次次毁灭和重生中锤炼出来的！”赫斯提娅得意道。

林澈心中苦笑：您那是龙族，我这是人族啊陛下！还是重伤未愈的人族！

但他不敢说，只能咬牙硬撑。

三个时辰的地狱煎熬后，林澈几乎是被克劳迪娅拖回“房间”的。他瘫在石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给，喝水。”克劳迪娅递过来一个石碗，里面是清澈的泉水——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林澈感激地接过，小口啜饮。水是温的，带着点淡淡的矿物味，但足以缓解喉咙的灼烧感。

“你母亲……的训练，一直这么……狂野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你放心，”克劳迪娅拍拍他的肩膀，力道没控制好，拍得林澈一阵咳嗽，“有我在，不会让你真的出事的！母亲虽然严厉，但她有分寸的！你看，你今天不是撑下来了吗？还引导了一点点龙息能量呢！虽然很少很少……”

她努力想安慰林澈，但方式实在有点……硬核。

这时，艾拉又准时出现了，带着她的水晶球和一堆瓶瓶罐罐。

“训练后数据采集。”她无视了克劳迪娅警惕的目光，开始给林澈做“体检”。

“肌肉纤维微撕裂程度，较昨日增加18%。经脉韧性有微弱提升，但火元素淤积指数超标，需进行疏导。建议进行十分钟的‘自然韵律呼吸法’，配合我调配的‘清心凝露’。”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翠绿色的液体。

“又来你那些精灵的玩意儿！”克劳迪娅撇嘴，“龙息淤积怎么了？多练几次就适应了！喝你那水有什么用？”

“根据数据模型，强行适应导致永久性经脉损伤的概率为67.3%。疏导是更优解。”艾拉平静地反驳，把瓶子递给林澈。

林澈看着两人，一个让他硬抗，一个让他疏导。他叹了口气，接过瓶子：“我都试试吧。”

先喝了艾拉的“清心凝露”，一股清凉的气息流入肺腑，确实让体内的燥热平息了一些。然后又在艾拉的指导下，进行那套慢悠悠的“自然韵律呼吸法”，感觉气息顺畅了不少。

但克劳迪娅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一脸“这有什么用”的表情。

等到艾拉记录完数据离开，克劳迪娅立刻凑过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我们龙族的方法更痛快？虽然难受点，但见效快！”

林澈无奈：“都有效，只是方式不同。”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位公主的“关怀”，本质上是在争夺对他恢复方式的“定义权”和“主导权”。

谁的方法更有效，谁就更能证明自己“对他更好”，谁就在这场无形的竞争中占据上风。

这修罗场，无处不在。

日子就在这种白天被赫斯提娅“锤炼”，晚上被两位公主“关怀”（争吵）的模式中一天天过去。

林澈的身体确实在以一种缓慢但可见的速度变强。经脉拓宽了些，能容纳的灵力多了一点点，对高温和龙威的耐受也提高了。但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每天结束训练都像脱了一层皮。

而两位公主的“竞争”也日益白热化。

艾拉的数据监测越来越细致，甚至开始记录林澈每天的情绪波动曲线（虽然林澈怀疑她到底能不能测准），并据此调整“辅助方案”，从饮食到呼吸到睡眠姿势，无所不包。

她的话依然很少，但每次拿出数据说话时，那种“我才是科学的”气场，总能噎得克劳迪娅说不出话。

克劳迪娅则发挥她“行动派”的优势。林澈训练时，她就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吼两嗓子“加油”“坚持住”；

林澈休息时，她就想方设法找些“龙崖特产”给他“补身体”，比如某种据说能强壮筋骨的赤炎果（吃得林澈流了三天鼻血），或者拉着他去“参观”龙族宝库。

她还开始教林澈一些简单的龙族格斗技巧，理由很充分：“光会挨打怎么行？总得学点防身的！我们龙族的战技，最实用！”

艾拉对此的评价是：“过早进行高强度格斗训练，导致能量分配失衡，恢复效率下降3.2%。”

克劳迪娅的反击是：“总比你整天让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测量强！”

林澈夹在中间，除了和稀泥，就是努力消化两边的好意，同时承受着赫斯提娅女王日益“高涨”的训练热情。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铁砧上的烙铁，被赫斯提娅的大锤反复捶打，同时还要被两股不同的火焰（艾拉的文火和克劳迪娅的武火）来回炙烤。

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是，通过艾拉带来的、经过精灵女王加密处理的通讯水晶，他偶尔能和瑟琳娜说上几句话。

瑟琳娜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她总是小声问他在龙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吃得习不习惯，睡得好不好。

听说他每天被赫斯提娅“特训”，还会担心地叮嘱他要小心，别受伤。

她的关心细碎而温柔，像潺潺溪流，和克劳迪娅的烈火、艾拉的冰泉截然不同。

每次简短通话结束，林澈心里都会柔软一下，然后更加坚定要尽快恢复、保护好她们的决心。

当然，通话永远在艾拉严格的三分钟时限内结束，并且会被全程记录分析。“通话后主体情绪愉悦度提升12%，但伴随轻微焦虑感，推测与对瑟琳娜公主健康状况的担忧有关。建议下次通话时长缩短至两分半。”艾拉会这样一板一眼地汇报。

林澈已经懒得反驳了。

就这样，在冰与火（主要是火）的洗礼中，在数据与直觉的碰撞中，在直球与傲娇（还有小透明瑟琳娜）的关怀中，林澈艰难地适应着龙崖的生活。

直到某天下午，训练结束后，赫斯提娅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扔回给克劳迪娅，而是拎着他，来到了龙崖最高处——一座突出于云海之上的孤峰。

这里狂风呼啸，云海在脚下翻腾，远处天际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暗红色霞光。赫斯提娅站在崖边，火红的长发在狂风中狂舞，暗金战甲反射着天光，宛如战神。

“小子，来这里几天了？”她忽然问。

“七……七天。”林澈被风吹得有些站不稳。

“七天。”赫斯提娅重复了一遍，转过身，金色竖瞳盯着他，“感觉怎么样？本王的训练，比精灵那套如何？”

林澈斟酌着用词：“陛下的训练……很有效，就是……有点猛烈。”

“猛烈？哈哈哈！”赫斯提娅大笑，“这才到哪儿！真正的龙族训练，是要见血的！是要在生死边缘徘徊的！”

她走到林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看在你还算有点韧性的份上，明天开始，训练内容升级。”

林澈心里一紧。

“光挨打不行，得学会打人。”赫斯提娅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明天，你跟克劳迪娅对练。”

“什么？”林澈愣住。

“放心，那丫头会控制力道。”赫斯提娅拍拍他的肩膀，“实战，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才是龙族的力量运用！”

她说完，转身走向崖边，望着翻腾的云海，声音忽然低沉了一些：“小子，这个世界，温柔和道理是换不来生存的。力量，才是根本。你想保护那些小丫头，想有一天能站在我们面前，而不是总是被选择……你就得变强，强到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你。”

她回头，金色竖瞳里映出林澈有些怔然的脸。

“别辜负了本王对你的‘期待’。”

说完，她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消失在云海之中。

林澈独自站在狂风呼啸的孤峰上，回味着赫斯提娅最后的话。

保护她们……活下去……被正视……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那一点点新增的力量。

前路漫漫，修罗场步步惊心。

但，似乎也不全是绝望。

至少，变强的路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