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冲水声过后,雨苳将玻璃门打开缓步走回到餐桌,惨白的脸上甚至依稀能看出来泛红的手指印子。

“雨苳,你咋……”

这些异样夜哲还是能发现的,不只是脸上的,夜哲感觉雨苳出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相比刚才开心的她,现在的少女直接是换了个人。

“夜哲,陪我喝点酒。”

雨苳将凳子拉回又迅速的坐了下去,她没有在意夜哲的疑问,语气里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漠气息,手直接伸向了放在桌上的那一听啤酒。

“雨苳,你……没事吧。?”

“嗯?不想喝吗?”

答非所问,雨苳歪着头对夜哲挤出来一个微笑,手上拆开啤酒的动作始终没停,甚至还加快了一点。

“陪我喝。”

塑料膜随着雨苳指甲的撕扯一次次发出“刺啦”的声音,或许是动作太快,扯住膜的指尖几次滑落,惹的雨苳有点不耐烦。

“谢谢。”

如果说刚才的动作是人在用手撕扯,那么现在的少女有着粉碎机般的无情;

直到手中的塑料膜被扯成稀碎她才停下来。

无视夜哲诧异的眼神,她从里面抽出两罐,用指尖扣住易拉罐上的拉环,打开,任由喷溅出来的沫子浸湿手指,硬塞进夜哲悬在半空的手。

而雨苳自己手上也拿了一罐,静静的放在桌上。

“怎么?不想喝吗?”

眼见少年悬在空中的手迟迟不肯动,雨苳似乎有点愤怒。

“你答应过我的。”

话音刚落,少女几乎是把啤酒罐摔在桌上,巨大的声响过后,她在椅子上半蹲而起,整个人都倾向夜哲。

“雨苳你慢……”

夜哲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少女的视线瞪回了肚子里,此刻,少女正居高临下的紧贴住夜哲的视线,浑浊的呼吸一遍遍打在他的脸上,嘴唇和少年的鼻尖可以说是没有距离,额头更是直接抵在他的额头上,微凉的皮肤相贴,几缕细长的刘海夹在其中,因为外力的积压些许嵌入进少年的皮肤,这轻微的刺痛整的他有点难受。

这距离,除非夜哲闭上眼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无视雨苳的目光。

或者说

少女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夜哲直视她……

直视她的决心,直视她的疯狂,直视她对少年毫无保留的接近病态的爱

这目光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点吸附着夜哲的视线,无形的压迫感从她的瞳孔中蔓延,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又像是无穷无尽的海水,要将他整个人牢牢裹住,要让他整个人在此迷失

这眼神……

不禁让夜哲想到他第一次去往医院时少女发疯的眼神……

要说唯一的不同,相比那天的迷茫,现在的,貌似多了一份坚决……?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打在夜哲脸上的气息愈加炽热,可他分明觉得周围冷的可怕。

“喝,我喝…”

安静好一阵,夜哲最终答应了少女的请求,而听到少年同意,少女发出一阵欢愉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更像是警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将脸挪开后,少女的视线仍然依旧黏在夜哲身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要是刚才拒绝的话……事态会变成什么样?

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夜哲不是很清楚……他猜不出现在的少女到底想干什么

他甚至有点害怕,但是他不知道害怕的原因……

不过

如果自己拒绝…事态一定会变得严重起来

就像那晚一样。

想到这,少年背后竟渗出些许冷汗,他有点慌。

“夜哲,你果然最好了……”

细微的声音从少女嗓中发出,她将酒瓶举起,和夜哲手中的那罐碰了一下。

“干杯。”

于是,少女将稚嫩的嘴唇搭在易拉罐沿,手和头一起向上猛的倾斜,微苦的小麦果汁因为地球重力的拉扯而向下流去,直至胃部。

“咳咳!”

只是这动作有点过猛了,液体与口腔接触的瞬间,剧烈的呛咳声骤然炸开,啤酒的苦涩与碳酸的刺激以迅雷之势向少女的味蕾发起冲锋,她的眼眶也因为不适感被呛得泛红。

可她没有停下来,即使咳嗽带来的上涌的啤酒在空气中爆开,即使淡黄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流向脖颈,浸湿她胸前的衣料

……

雨苳是不会喝酒的。

即使是喝,也只会尝试入口微甜的果酒,而不是带着苦味的小麦果汁。

相比果酒,雨苳觉得喝啤酒和白酒这些带着明显不适味道的明显是一种受虐方式,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嗜酒如命,明明难喝的要死。

啤酒入口微苦,白酒入口辛辣,而果酒,它虽然也有度数,有的度数甚至和啤酒差不多,但是它入口不会不适。

它更像是被糖衣包裹住的巧克力,不会喝醉,又能相对体验到酒的感觉,只不过细品还是能品出来些苦味。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喝呢?

每天临近傍晚,她总能看到一两个或是一群中年男人以雷霆之势闯入店铺,要上些许小菜,提上一箱啤酒,将衣服撩起露出肥硕的啤酒肚,或是蹲坐在凳子上,或是嘴中吆喝着,或者拿小杯装上白酒,一个人默默的看着窗外,时不时将酒杯拿起,再一口气喝完。

基本他们喝到一半时,雨苳就下班了。

而少女收拾好往出走时,正是他们上头之时。

要么带着声“呵拳!”,要么是震耳欲聋的欢笑声,要么是被白酒刺激时下意识发出的叹气声。

吵闹是在所难免的,日复一日的景象,不由得引起了少女的思考。

喝酒能够忘却痛苦,所以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欢笑。

喝酒能够激发痛苦,她亲眼看到有人边喝白酒边流着泪。

有人畏惧痛苦,所以想借着酒劲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有人铭记痛苦,于是借着酒的辛辣时刻警示自己。

于是,雨苳认为

“酒”=增加/削减“痛苦”

曾经的少女不止一次想尝试喝醉是什么感觉。

喝醉了就能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吗?

喝醉了自己趁着酒胆是不是就敢和少年表白心意了?

喝醉了再睡一觉,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忍受失眠的痛苦了?

还是说喝醉了自己就能毫无顾虑的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

只可惜,果酒喝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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