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洛娃博士和诺克萨斯将军焦急地围在床边,两人的脸色都憔悴不堪,眼里布满血丝。
“我……昏迷了多久?”史达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三十七个小时,主席同志。”索科洛娃博士迅速回答,同时检查着仪器数据,“您的生命体征一度……非常危险。脑波活动曾陷入极度混乱,体温降到接近冰点,体内‘源血’能量浓度在净化冲击后骤降,但仍然维持在危险阈值之上。我们差点以为……”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后怕说明了一切。
“屏障呢?”史达琳追问,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全身的剧痛和虚弱阻止。
诺克萨斯将军连忙扶住她,沉声道:“屏障恢复了原状,主席同志。在您……在您失去意识后,那股金色冲击波就平息了,屏障的光芒和形态都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我们的人尝试靠近,依然被空间扭曲效应阻挡。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在屏障周围,我们检测到了一些……新的能量残留。非常微弱,但性质与之前不同,像是……某种标记,或者警告。”
史达琳闭了闭眼。警告……源初之神的警告。还有艾丽西亚留下的……标记?她想起意识深处最后听到的、属于艾丽西亚的那缕意志印记的声音。那不仅仅是封印,更是一种……监督?或者说,一个在她彻底滑向深渊时,将她拉回来的“保险”?
复杂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屈辱、愤怒、后怕,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释重负?如果当时没有被阻止,如果她真的强行进入了那口“井”,释放了源初之神彻底疯狂的意识,后果会怎样?西伯利亚化为死地?污染扩散至全球?联盟……她一心想要守护和强化的联盟,会不会反而成为第一个殉葬品?
“停止……”史达琳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停止一切对屏障的强行突破尝试。勘探队转为长期监控和研究,但研究方向调整……转向如何‘稳定’和‘隔离’污染,而不是如何‘利用’它。‘同调者’计划暂停,所有志愿者接受全面检查和心理评估,确保他们没有受到不可逆的影响。”
索科洛娃博士和诺克萨斯将军都愣住了。这个命令与他们之前收到的、不惜一切代价打开屏障的指示截然相反。
“主席同志,那‘源血’的研究……”索科洛娃博士试探着问。
“继续,但方向变更。”史达琳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那里的皮肤下,幽蓝的纹路虽然黯淡了许多,但依然清晰可见。“重点转向如何‘净化’、‘中和’或‘安全封存’现有样本,以及……研制对抗‘源血’污染特效药剂和防护手段。第七研究所的优先级从‘武器化’转向‘防护与治疗’。”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另外,以我的名义,给南帝国……给艾丽西亚·普罗米修斯公爵发一封加密信函。”
两人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与南帝国最高层,尤其是那位刚刚在西伯利亚事件中展现出超然力量、立场微妙复杂的公爵进行直接、私密的通讯,这在外交和安全层面上都极其敏感。
“措辞……”史达琳斟酌着词句,冰蓝色的眼眸里光芒复杂,“就写……‘感谢在赤塔的‘援手’。屏障之事,已知利害,承诺约束。然体内隐患未除,望能就‘源血’净化与可控性研究,进行有限度的、非官方的技术交流与情报共享。期待……后续对话。’”
她特别强调了“非官方”和“后续对话”。这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变相的……求助?史达琳厌恶这种感觉,但现实逼迫她必须务实。源初之神的警告绝非虚言,而她体内的污染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根除。艾丽西亚是目前已知唯一一个既能触动屏障、又似乎对“源血”本质有更深理解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对方在封印中留下的那一丝意志,表明她并非完全敌视,甚至可能……愿意在避免灾难的前提下,提供某种程度的协助。
“是,主席同志,我们会通过最安全的渠道传达。”诺克萨斯将军郑重应下。
“还有,”史达琳看向索科洛娃博士,语气不容置疑,“关于我在屏障前的经历,列为‘绝密-天穹’,仅限我们三人知晓。任何泄露,以叛国罪论处。对外的统一口径是:屏障的未知能量反噬导致勘探受挫,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风险和研究方向。”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命令下达后,医疗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史达琳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西伯利亚永恒灰白的天空。体内的疼痛和虚弱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刚刚经历的险境和付出的代价。源初之神的低语、艾丽西亚平静的质问、还有自己灵魂深处那些被翻检出来的、混合着理想与偏执的记忆碎片……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
她一直坚信的道路,真的正确吗?用铁腕和恐惧维持秩序,用禁忌的力量武装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清除障碍……这真的能通往那个“人人平等富足”的新世界吗?还是说,这只是她为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和无止境的掌控欲,披上的一层华丽而自欺欺人的外衣?
南帝国,法兰克福州长府上。
由于官僚体系,使艾丽西亚十分闲,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书,黑色头发的长发垂在肩膀两边,长发及腰,今天艾米莉亚皇女殿下来到了这里,很长时间没单独见过艾丽西亚了,艾米莉亚拿着梳子
轻柔地梳理着那头如瀑的黑色长发。发丝在指尖流淌,带着微凉顺滑的触感,以及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淡淡奶香。午后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格,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飘散着红茶与旧书的味道,宁静得仿佛能听见时光流淌的声音。
“你的头发又长了些。”艾米莉亚的声音很轻,动作细致,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她今天没有穿皇女礼服,只是一身简洁的深蓝色常服,金色的长发也随意地披在肩后,眉眼间带着一丝处理完繁重政务后的倦意,却也有一份难得的松弛。
艾丽西亚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手中的书页,只是微微调整了姿势,方便艾米莉亚的动作。“嗯,很久没修剪了。”她的声音平静,目光却并未真正聚焦在文字上。西伯利亚的经历、源初之神的托付、史达琳那封措辞微妙的加密信函……诸多思绪如同水面下的暗流,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下涌动。
艾米莉亚梳头的动作顿了顿,敏锐地察觉到了艾丽西亚那份平静下的心不在焉。她放下梳子,走到艾丽西亚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拿起桌上另一杯微温的红茶,轻轻啜饮一口。
“西伯利亚之后,你似乎……有些不同了。”艾米莉亚抬起金瞳,目光温和却锐利,直视着艾丽西亚,“元老院和军部对你在那边的‘独断行动’颇有微词,虽然被我压下去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会无故冒险的人。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史达琳又为何突然转变态度,发来那种近乎……求助的信?”
艾丽西亚合上书,将它放在膝上。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向这位既是君主又是挚友、却终究是凡世统治者的艾米莉亚,描述那些触及世界本源与神明秘辛的事情。
“那里埋藏着一个……很古老的麻烦。”艾丽西亚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折中的说法,“比‘永生教’,甚至比我们已知的任何历史都要古老。‘源血’是那个麻烦泄露出的、被污染的一部分力量。史达琳过度使用和依赖它,已经对她自身和她的国家构成了巨大的风险。我在那里留下了一些……防护措施,同时也看到了那个麻烦的部分真相。”
她顿了顿,看向艾米莉亚:“史达琳的信,是她意识到危险后的……一种理性选择。她需要帮助,来控制她体内和她国家内部可能因‘源血’而失控的力量。但这很危险,与她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艾米莉亚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瓷杯。她了解艾丽西亚,知道她省略了许多惊心动魄的细节和远超凡人理解范畴的信息。但她也能从这简短的描述中,感受到那冰原之下潜藏的、足以动摇大陆乃至世界根基的威胁。
“你打算回应她吗?”艾米莉亚问。
“有限度的回应。”艾丽西亚点头,“不能放任‘源血’污染彻底失控。但合作必须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以芙城州立大学或中统局下属研究机构的名义,进行非常低调的技术交流和情报共享。而且,必须确保我们不会被她拖入苏联的内部斗争,或者被她当成清除‘源血’反噬的‘工具’。”
“很谨慎的计划。”艾米莉亚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但随即又泛起一丝担忧,“但这意味着你将更深地卷入与苏联、与那种古老麻烦的纠葛之中。艾丽西亚,你现在不仅仅是帝国的公爵、州长、局长,你也是……很多人的牵挂。”
看着艾丽西亚可爱的模样,掐了掐艾丽西亚的小脸,艾丽西亚脸气鼓鼓的撅起小嘴,“坏蛋,你又要干嘛?
“我真的很想你”
说着艾米莉亚把脸凑近,眼疾手快的亲上了艾丽西亚的嘴唇
艾丽西亚猝不及防,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带着艾米莉亚身上特有的、混合了淡淡熏香与皇室冷冽的气息。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立刻推开,也没有迎合,只是任由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在午后的静谧书房里弥漫开来。直到几秒钟后,艾米莉亚主动退开些许,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微促,瞳孔中映着艾丽西亚近在咫尺的、平静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脸。
“艾米莉亚……”艾丽西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被偷袭后的不满,却没什么真正的怒意,“这里是办公室。”
“我知道。”艾米莉亚的指尖拂过艾丽西亚刚刚被自己捏过、还泛着些许红晕的脸颊,目光流连在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黑眸上,“可我就是想。想了很久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罕见的、褪去皇女威仪后的柔软,“西伯利亚,还有之前的耶路撒冷……每次你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我都只能在帝都等着,处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公文,听着可能延迟几个小时、甚至永远等不到的消息。艾丽西亚,我是帝国的皇女,我不能任性,不能抛下一切跟你去冒险……但我也只是个会害怕、会想念的普通人。”
艾米莉亚把她公主抱起,手放在了裙子上帮她捂住不会走光。
艾丽西亚的身体骤然悬空,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艾米莉亚的脖颈。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落,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她能感受到艾米莉亚手臂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温度,以及对方胸膛下略显急促的心跳。艾米莉亚的指尖小心地拢住她裙摆的后方,防止走光,动作细致而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
“艾米莉亚!”艾丽西亚的脸颊飞起一层更明显的红晕,这次不仅是羞恼,更多了几分无奈。被这样像对待易碎品般抱起来,还在办公室里……尽管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她一贯的冷静自持有些摇摇欲坠。她试图挣扎一下,却被艾米莉亚抱得更紧。
“别动,”艾米莉亚低下头,金色的发丝扫过艾丽西亚的脸侧,气息拂在她的耳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她抱着艾丽西亚,走到书房另一侧靠墙的大床边,然后小心地坐下,将艾丽西亚安置在自己腿上,却依旧没有松开环抱的姿势,反而像抱着一个大型玩偶般,将下巴轻轻搁在艾丽西亚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