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史达琳暴怒。

“主席,我们已经动用苏维埃境内最厉害的魔法师,9转1级也无法打开那口井”

办公室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仿佛西伯利亚的寒风灌进了克里姆林宫。史达琳·约瑟夫站在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死死盯着面前几乎要匍匐在地的贝利亚,眼底深处,猩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如同濒临爆发的极光,剧烈地翻涌、扭曲。

“9转1级……”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嘶哑,仿佛从冻裂的喉咙里挤出来,“苏维埃倾尽资源培养的、理论上的魔法巅峰……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贝利亚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膝盖,冷汗浸透了他内务部制服的领口。“主席同志,我们……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已知的魔法学派最高阶破解术、元素湮灭冲击、甚至动用了从南帝国秘密渠道获取的部分‘法则干涉’理论模型……但那屏障……”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它……它不像是单纯的防御魔法。更像是……某种‘规则’本身。我们的攻击,无论是物理的还是魔法的,在接触它的瞬间,似乎就被‘判定’为无效,然后……消散,或者被吸收。9转法师汇报说,他感觉自己在对抗……对抗整个那片区域的‘存在逻辑’。”

“存在逻辑?”史达琳猛地直起身,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满溢出来,“你是想告诉我,那口井,那片冻土,自己制定了一套我们无法理解的物理和魔法法则?是那东西本身?还是……”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艾丽西亚那张平静到近乎神性的脸,以及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特质,“……还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已经达到了这种层次?”

她转身,大步走向墙边那幅巨大的西伯利亚战略地图。指尖重重戳在赤塔东北方向那个被反复标记的红点上。“不惜一切代价”的命令已经下达,但“代价”似乎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壁垒。挫败感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理智,也进一步刺激着体内“源血”的躁动。她能感觉到,那幽蓝冰冷的力量正在欢呼,仿佛在嘲笑凡人的无力,又仿佛在渴望着与屏障后面那同源却更古老、更纯粹的力量相遇。

“科学院那边怎么说?”她背对着贝利亚,声音冷硬。

“他们……他们提出一个……非常规的假设。”贝利亚小心翼翼地说,“根据对屏障能量残留的频谱分析,以及对比古代神话和极少数保存下来的第一纪元文明碎片记录……有研究员认为,那屏障可能不是‘制造’出来的,而是‘唤醒’或‘引动’的。它可能利用了西伯利亚冻土下某种原始的、与世界底层规则相连的‘场’。而打开它的关键,或许不是更强的力量,而是……正确的‘钥匙’或者……‘共鸣’。”

“钥匙?共鸣?”史达琳霍然转身,目光如电,“具体是什么?物质?能量频率?还是……特定的生命印记?”她的思绪急速转动。艾丽西亚能进去,并且留下了屏障……她凭什么?凭她神明的身份?还是凭她体内可能存在的、与“源血”同源的“凝滞”之理?或者……凭史达琳自己强行注入她体内的那一丝“源血”精粹?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念头,如同冰原下滋生的毒蕈,在她脑海中疯狂生长。

“如果……如果屏障对同源力量有反应……”史达琳低声自语,眼中的猩红光芒越来越盛,“如果我亲自去呢?带着我体内这些……被‘污染’和‘驯化’过的‘源血’?如果……如果我把更多的、未经提纯的‘源血’直接引导过去,强行冲击、同化,或者……引发更大规模的‘共鸣’呢?”

“主席同志!这太危险了!”贝利亚惊恐地抬起头,“您体内的‘源血’稳定性已经接近临界,科学院再三警告,大规模外放或激烈共鸣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反噬,甚至可能导致您……”

“导致我什么?变成怪物?还是直接崩溃?”史达琳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惨烈的弧度,“那又怎么样?坐在这个位置上,哪天不是走在悬崖边上?与其在这里被内部的蛆虫和外部的敌人慢慢耗干,不如赌一把!赌那屏障后面有解决‘源血’问题的方法,赌那里有能让我们跨越技术壁垒、真正掌控力量的关键!赌赢了,苏维埃将获得前所未有的优势;赌输了……”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西伯利亚多一块被冰封的污染区,或者……让我这个日益失控的‘怪物’,消失在该消失的地方。”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让贝利亚感到骨髓都在发凉。他太了解这位主席了,一旦她露出这种混杂着极致理性与疯狂的眼神,就意味着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命令西伯利亚勘探队,”史达琳不再看他,转身走到通讯器前,声音斩钉截铁,“停止一切无谓的强攻。转为在屏障外围建立永久性综合研究站,持续监测能量波动,尝试一切非破坏性的‘沟通’手段——能量频率调制、古老符文投射、甚至……尝试用包含特定精神波动的生命体进行温和接触。另外,”她按下另一个加密频道,“通知科学院第七研究所,启动‘同调者’计划。筛选体内对‘源血’有特殊亲和性或抗性的志愿者,进行强化培养和适应性训练。我要一支能在高浓度‘源血’环境下活动、并能尝试与屏障进行‘共鸣’试探的特殊小队。”

“是……主席同志。”贝利亚声音干涩地应道。

“还有,”史达琳最后补充,目光投向窗外莫斯科阴沉的天空,“给我准备去西伯利亚前线的行程。不是现在,但在‘同调者’计划有初步成果、并且我需要亲自感受屏障反应的时候。这件事,列为‘红色天顶’绝密,除了你我,只有勘探队总指挥和第七研究所所长知情。”

她要亲自去。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主席,而是作为一个被力量侵蚀、与深渊对视的探索者。艾丽西亚能做到的,她史达琳·约瑟夫,也一定要做到,并且要做得更好,更彻底。

贝利亚离开后,办公室重归死寂。史达琳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伏特加,没有加冰,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体内那股冰冷刺骨的悸动。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冷艳,身姿依旧挺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冰层之下,裂纹正在蔓延。“源血”的幽蓝纹路在她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尤其是在情绪剧烈波动时。而那双眼睛……曾经的纯粹冰蓝,如今已掺杂了太多猩红与混乱的杂质。

“艾丽西亚……”她对着镜中的倒影,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那个女人的身影,那股干净到令她烦躁又沉迷的气息,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她就能看似轻松地触及那些古老禁忌,而自己却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在疯狂与理想之间走钢丝?

嫉妒、渴望、占有欲、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种“超然”状态的向往,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想撕碎那层平静的假面,想将那种力量据为己有,想证明自己选择的道路才是唯一正确的、强大的道路。

她抬手,轻轻抚过镜面,指尖冰冷。镜中的影像微微晃动。

“等着吧……”她低声说,不知是对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对远在不知何处的艾丽西亚,抑或是对西伯利亚冻土下那未知的存在,“我会打开那扇门。我会得到里面的东西。我会掌控所有的力量。然后……”

她没有说下去。但镜中那双猩红与冰蓝交织的眼眸里,燃烧着的,是足以焚毁一切障碍、包括她自己的,近乎自毁的决绝火焰。

窗外,莫斯科又开始飘雪。雪花无声地覆盖着红场,覆盖着克里姆林宫的金顶,试图掩埋这座城市的野心、疯狂与沉重。

而在遥远的西伯利亚,赤塔东北一百二十公里处,那口被艾丽西亚与源初之神合力封印的“井”,依旧在永久冻土层下沉寂。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屏障缓缓流转,如同永恒的心跳,隔绝着内外的两个世界,也隔绝着一位疯狂统治者孤注一掷的野心,与一位古老神明疲惫而漫长的守望。

新的风暴,正随着史达琳·约瑟夫的决断,向着那片冰封的绝地,更猛烈地汇聚。而这一次,试图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将不再仅仅是好奇的探索者或贪婪的野心家,更是一个被理想与力量双重诅咒、不惜与魔鬼共舞的,孤独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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