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
“吉姆斯·米勒。”
在进行了极其简洁的自我介绍之后，天慧便直入正题：
“米勒，和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吧，到底怎么回事？渡边和佐藤是怎么死的？你们到底查了什么？”
米勒闻言，无奈叹息道：
“实际上对于组长的死，我们也完全没有头绪。这起枪杀案来得太蹊跷了，我们剩下的调查组成员和当地警方合作调查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先让施密特来为你讲讲当时的情况吧，他是唯一活下来的当事人。”
会议室里，一位面色略有些憔悴的铁血青年闻言，略微整理了下思绪，对天慧说道：
“案发前五天，佐藤组长和班达亚齐市市长安东尼奥约好要在五天后对他进行一般性调查，这不是什么特别的调查，就和之前对北苏门答腊省的其它各级官员展开的调查一样，只是走个形式，为ALCC组织战区做准备。”
“之后的五天里，佐藤组长和渡边君一如既往地展开工作，工作过程完全合规，米勒副组长手上还有那段时间的工作记录。地方官员从来没有对我们产生过任何敌意，甚至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
“五天后的早晨，依照约定，我开车送佐藤组长和渡边君前往市长的宅邸。市长的宅邸房门紧闭，屋里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了，佐藤组长和渡边君在门外等了很久，就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渡边君似乎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渡边君刚叫住佐藤组长，市长宅邸的房门就被从内侧打开了，一个蒙面人举枪冲着佐藤组长射击，佐藤组长当场倒下。从我的当时的视角来看，佐藤组长是头部受到枪击，后来的尸检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施密特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对着众人详细讲述着：
“在这之后，蒙面枪手冲出房门，开始朝着渡边君射击，紧随其后从房间里又冲出两个蒙面枪手，一个也朝着渡边君射击，另一个则朝我射击。”
“我当时坐在车辆的驾驶位，袭击者使用手枪向我们开火，车门挡住了子弹，我躲在驾驶室里没有受伤，随后我便掏出佩枪还击。”
“渡边君在佐藤组长被击中的第一时间就后撤寻找掩体，他曾经在重樱海军中服役，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但枪手显然也很专业。”
“渡边君一边向着房屋的侧面躲避一边抬枪向身后射击，枪手则在冲出房门后立刻侧躺在地上射击，渡边君腿部中弹倒地，随后第二个冲出房门的蒙面枪手一边前进拉开身位一边朝渡边君射击，第三位蒙面枪手则依托房屋墙壁为掩体向我射击，让我没法及时支援渡边。”
“枪手明显训练有素，相互之间配合紧密，渡边君似乎被命中了很多次，之后枪手似乎是确认渡边君已经身亡，开始交替掩护向外逃跑。他们跑进了路边的一辆小汽车里，是一辆蓝色的菲亚特Nuova-500，在今天的班达亚齐这一代非常常见。之后我们展开了一场混乱的追逐战。”
会议室里，众人耐心地听着施密特讲述着：
“我们ALCC调查组被分配到的公务用车是重樱生产的丰田皇冠Deluxe，虽然防弹性能比较好，动力也比Nuova-500强得多，但是它的车身太大了，枪手显然也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们驱车向市区逃窜。”
“在追击的过程中我们依然在互相开火，当地警局大概是听到了我们交火的枪声，也赶来支援，到了市区之后我担心伤到平民，所以没再开枪。”
“枪手在闹市里行驶，这让我和警局的人很为难，但我们有人数优势，过不了多久就能包围他们，就在这时有一位蒙面枪手下车开始向着与车辆相反的方向逃窜进入了居民区，当地警局分出了一部分人手追捕，让载着剩下两名枪手的汽车逃出了包围圈。”
“但可能是因为在之前的交火中驾驶车辆的枪手被我击中，他们开的车摇摇晃晃，在即将离开市区的时候，车辆突然失控，径直撞向了路边的加油站。撞击引发了剧烈爆炸，在消防局控制住火势之后，我们前去检查枪手所驾驶的车辆和遗体，发现枪手的遗体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识，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提供线索的身份证件。”
听到这里，天慧皱了皱眉头：
“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现场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吧？”
“那倒是不至于，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的。”
米勒补充说道：
“枪手身上所携带的佩枪虽然被烧得严重变形，但是经过鉴定，可以确认是北方联合的制式手枪，而两位枪手的遗体经过法医鉴定，可以确认枪手是亚洲人，至于具体是东煌人、日本人，东南亚人还是雅库特人，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另外还有更麻烦的一件事：在这起案件之后，班达亚齐市的市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最近一次有人见到他是在案发前一天他下班从市政府回到家里，之后便杳无音讯。也正是由于市长的失踪，这起案件就有了更多的变数。”
“是因为枪手的目的不能确认，对吗？”天慧说道。
米勒闻言点了点头。
“我们暂且不知道枪手是来杀调查员的还是来杀市长的，在案发后当地警局封锁并搜查了市长的宅邸，可以确认的是，市长并没有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我们的调查员前往市长家中时却遇到了枪手。如果枪手是来杀市长的，得手后就应该离开了。但现在安东尼奥市长生死未知，被枪杀的却是ALCC的调查组成员。”
“会不会是因为，枪手在准备行凶时意外被渡边发现，导致对方选择杀人灭口呢？”
天慧如此推测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渡边君和佐藤组长在宅邸门前停留的时间很长，枪手此时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直接逃跑，而不是冲出门和调查员进行枪战。对方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可能没有这种判断能力。”
米勒摇头，否决了天慧的这个猜想。
“我明白了，你们怀疑，这起案件之中有更复杂的政治原因。”
“对，我想这也是ALCC的看法，因此上面才会派你来调查这件事。”
米勒点头，天慧随后望向会议室的众人，显然，大家都是这个想法。
天慧想起了在轮船上，自己和新任防区司令官杜缘的谈话，似乎正如对方所说，这起案件的确是一个政治问题。
虽然早有这样的准备，但当天慧真正用自己所掌握的案件信息推导出这个结论时，他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谁会喜欢政治呢？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掺合进这种烂摊子里。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米勒，午饭之后，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