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祝你俩幸福。

“两次同调测试之间最少间隔三个月。长是长了点，但铃兰应该不会找其他镜头师。

“在这期间好好准备吧。”

少女眼神一亮，当即激动地挺直腰背，浅浅鞠躬，将好不容易堆回办公桌上的资料一个头槌再次创飞。

“非常感谢您！我马上就去跟陆尘说！”

林晚看着飞落的纸张，太阳穴再次开始鼓动。

“不许跑！先给我把办公室收拾好再走——”

话到一半，敲门声响起。林晚循声望去，见陆尘和铃兰正并排站在门口。

青年道：

“不好意思，林姐。现在方便吗？”

“只要你待会来帮忙收拾房间，那就算方便。什么事？”

陆尘抬起手中那台同调测试专用的相机。

“同调测试有一次修订的机会对吧？我希望修改提交的照片。”

闻言，夏时立刻小跑着来到青年身旁，满眼期待地望向了他。

林晚则无奈地耸了耸肩，答道：

“抱歉小陆，不行。AI只接受在测试期间拍摄的照片，也不允许任何事后的编辑修改。

“就算我帮你提交进系统，它也只会给你打个0分。你还是去准备下次测试吧。”

陆尘扬起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需要您重新提交。

“系统应该已经记录了我刚刚拍下的所有照片。您只要换一下用于评分的照片就好。”

林晚狐疑地望向陆尘。

“……这倒是没问题，但有啥意义呢。你要修改哪张照片？”

虽然装模作样问了下陆尘要修改哪一张，不过林晚差不多能猜到他会怎么选。

要通过测试，陆尘需要拿到两张照片的总分的50%，也就是100分。

第1张照片的拍摄难度虽大，但现在只得了10分。

要达到过关线，只需要将这张从10提高到40即可——按照历史记录来看，有5%的受测者能达到类似的分数。

相对的，将60提升到90则困难得多，能达到这分数的人连1%都不到。

作为认真准备过同调测试的前镜头师，陆尘对这些数据心知肚明。他没理由去自找麻烦。

不过，青年的回答出乎了她的预料。

“我想第二张。”

“……确定吗？”

“谢谢您的关照，但我确定。请将第二张照片替换成我在测试期间拍摄的第17张。

“要去训练场看结果吗？”

林晚取出手机，打开一处软件，熟稔地操作起来。

“没必要，我们公司最擅长做各种花哨但意义不大的云平台，所以在这里就能处理。好了，修改完毕——”

修订后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林晚不由呼吸一滞。

这张照片定格在铃兰凌空突击、袭向假人的瞬间。

假人高昂着头颅，鲜艳的彩球漫天飞溅，将冷峻的钢铁丛林映照得如同霓虹；少女身姿如弓，猎豹一般卧在一角，眼神与手中刀尖一样锋芒毕露，直至敌人的核心。

无论是光影、构图，乃至故事性，它都无可挑剔。

若不是铃兰此前从来没接受过拍摄，林晚会以为是系统出了bug，给她看了某张精心编辑后、准备进行刊登的照片。

林晚凝视了图片片刻，心累地叹了口气。

“小陆，我要行使考官的特权，扣你10分。”

不等陆尘说话，夏时先皱起了眉头，眼中当即闪出火焰。

“为什么？请您立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晚向少女抬起手机，“100”这个数字立刻映入了后者的眼帘。

——即使扣掉10分，陆尘也已经达到了过关的标准。

“因为这家伙参加测试的态度不认真，故意放水，弄得我们不得不来回坐电梯。

“好了，拍这几张照片只是同调测试的第一关。几位，我们回训练场，搞定剩下的步骤吧。”

林晚说着便收起手机，准备出门。夏时趁隙小步跑到陆尘身旁，微笑着轻轻戳了戳他的腰，小声道：

“我就知道你在隐藏实力。对了，刚刚为什么不修改第一张？”

青年俯视着少女的笑颜，也反手戳了戳她的腰。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喜欢哪个假人？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少女认真思考了一下，道：

“第二个要好一点，你也把它拍得非常棒……只可惜林姐只给我看了一小会，没能看清楚。怎么了吗？”

陆尘愉快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猜对了。你喜欢就好。

“测试结束后，系统会在几天内将大部分记录的照片销毁。

“不过，它会将那些被作为成片提交、并且分数超过80的照片保留下来，上传到公司的数据库中。

“回去以后，我们就去把刚刚那张下载下来，好好看清楚吧。”

少女愣了愣，白皙的脸颊上飞过一抹绯红。她立刻低下头，声音又小了一分。

“……真是的。要是出了意外，没能过关该怎么办啊。”

夏时的声音羞涩又愉快。陆尘听了便心生温暖，不由想起刚刚在相机中听到的对话。

然而，一想起这件事，一丝阴冷的杂质便悄然爬上了青年的脊背，让他轻轻咬住了嘴唇。

……那时，究竟是房间中的谁在窥视自己？

他不愿意怀疑夏时，但也没有理由怀疑林晚。

若说有个会完美隐形的怪人闯入了办公室，还正巧不知为何在监视他，那更是荒谬到家的天方夜谭。

林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暂且打断了陆尘的思绪。

“二位，你们能否换个时间地点腻歪？总之，我先去训练场准备系统了，五分钟之内给我赶过来。”

“是，抱歉。”

陆尘简短道了声歉，便要跟着自家领导离开房间。不过，他忽然瞥见了办公桌上的一张纸——那是他自己的个人资料。

陆尘微微一愣，想到了一个美好的假设。

他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小声道：

“你刚刚和林姐聊天的时候，盯着我的资料看了一会，对吧？”

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少女讶异地歪了歪头，漂亮的瞳孔中流出一抹疑惑。

“是看了一会。怎么了吗？”

陆尘稍稍舒了口气。或许，紧紧盯着自己的照片也会被判定为一种“窥视”，从而触发银月的魔法。

……但是，这份资料这几天一直躺在林姐桌子上，应该被她看到了不少次。

为什么魔法在之前从没有被触发？因为她看得不够久？不够专注？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青年的思虑愈来愈深，一时找不出答案。他只得敷衍地回应少女。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青年思考的同时，少女也在观察着他的神情。她微笑道：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

“刚刚……差不多在你进入办公室的几分钟前吧，你的心跳加速了一会儿。那是怎么回事？”

陆尘吃了一惊。少女说的时间点，与银月的魔法被触发的时间点重合了。

“没、没什么啦。你怎么知道我心跳加速了？”

夏时拉起陆尘的手，指了指他腕部的手链。

“我说过的吧？这条手链附了魔法，只要摇一摇我就能感知到。

“实际上，我偶尔也会通过它感应你的心跳。刚刚就心血来潮试了一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行为被判定为了“窥视”！

陆尘长舒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不过，少女却踮起脚尖，微微眯起的双眼紧盯着青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在和其他女孩子偷偷见面吧？”

启明星的身影掠过眼前。虽然并没有做啥愧对夏时的事，但陆尘的额上还是渗出了汗珠。

他赶忙握紧少女的手，道：

“怎么可能！其实——”

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

“开玩笑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怀疑你。我们走吧。”

……是啊，怎么能怀疑最重要的人呢。

陆尘将无聊的疑虑抛诸脑后，与少女一起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