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柔小心的呼唤声拉回了萧月华的意识。习惯成自然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被宁柔拉住。

“月华……刚下课，你是要去哪？”

宁柔有些小心的开口，似乎话里有话。

“当然是……”

萧月华正想回答，却突然想起——

自己与教授的辅导课已经被取消了。

她顿时僵在原地。

是啊，因为赌约已经生效了。

自己再不必每天去演绎室中，接受教授额外的情感训练。更不必因为教授的一点态度变化就患得患失。

自己如今已经和教授再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了。自然也没了去见他的理由。

而这一切，多亏了……

“宁柔。”

萧月华神色诡异的望向身旁好友。

“怎…怎么了。”

莫名的寒意袭来，宁柔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她总觉得这样的萧月华很可怕。

但下一刻，伴随着萧月华脸上绽放出的微笑，这种寒意又飞速消失不见。

“没什么，我只是要谢谢你。为我的事情操这么多心。”

“哦那个呀……”

宁柔没太在意，只当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只是摆了摆手道：

“那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说着，她看了一眼时间，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

“话说回来，我今天还有事，月华你先自己回宿舍吧。”

“有事？”

萧月华的眼神意味深长。

“对……因为……因为学院里听说新开了家甜点厅，我想去尝试一下……嘿嘿……”

“原来是甜点厅，我看你走的方向，还以为是要去演绎室呢。”

“这个……怎么可能……不会的……”

宁柔磕磕巴巴的试图圆谎，只可惜效果实在一般。

好在萧月华似乎也没有追问的心思，只是向她摆了摆手，便向着宿舍走去。

只留下宁柔在原地，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

当宁柔按照约定，推开演绎室大门时，就看见教授正倚靠在墙边，端详着手中的一张报告单，旁边还放着一个熟悉的纸袋。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开门动静，教授转过头，望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宁柔同学，你迟到了五分钟。”

“迟……迟到什么的……不对！这是学生该对老师用的语气吗？”

宁柔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话题，方才她在路上确实耽搁了点时间。

“抱歉，我只是觉得时间观念是不论身份，人人该有的基本素养。不过，抛开这点，如果宁柔同学在意称呼语气的话，我也可以去改。”

不知为何，哪怕是正常说话，南宫教授的语气都很容易让人火冒三丈。

尽管因为不熟悉而产生的害怕压制住了宁柔想要发脾气的情绪，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捉弄一下教授。

“当然要改，教授不是自己说要做我的学生吗？”

“好的，宁柔老师。”

“唉……唉？”

只是与预想中的不同，教授如此干脆的转变了称呼，反倒是让宁柔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宁柔老师。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不不，当然不对！你可是教授啊，怎么能这样称呼一个学生呢？”

宁柔的脸因羞耻而躁动发红。

“我刚才让你称我为老师只是开玩笑啦！”

“是吗？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教授依旧是面无表情，说着，他将身旁的纸袋递给了宁柔。

“这是什么？”

宁柔有些疑惑的接过纸袋，还没打开，就能闻到浓郁的曲奇香气。

“难道是……云朵曲奇？为什么给我这个？”

“是上次的赔礼。”

宁柔顿时想起两人在烘焙店的初遇。

“赔礼什么的……我又不是喜欢记仇的人……”

她嘟囔着向着纸袋内部望了一眼，刚出炉不久的曲奇此刻还冒着热气，散发的香味是她平时买的冷却版无法比拟的。

此时此刻，方才升起的火气已经被得到美食的愉悦彻底冲散。

再望向教授，宁柔只觉得他那副扑克脸都比平时顺眼的多。

“不喜欢这个理由的话，那就当做拜师礼如何，宁柔老师？”

“拜师礼什么的，更奇怪了好吗？而且也别那么叫我了！”

宁柔的耳根此刻都在发烫，怎么现在反而像是教授在捉弄自己？

…………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教导教授的地方，但总之，在指导之前，教授先展示一下自己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在利用云朵曲奇安抚了情绪与胃袋后，宁柔端正起神色。

而教授此刻却罕有的露出了些许的犹豫之色。

“演绎？现在？”

“是啊。”

宁柔并不太明白教授的态度。

似乎他有些羞于展露自己的演绎，或者说是……不自信？

但是这怎么可能？

教授不是天之骄子吗？虽然前两年影帝角逐失败后地位就一落千丈，可那也是相较于以前。

现在的他再差也是教授，有什么可不自信的呢？

…………

“嗡嗡……”

庞大的演绎力运转不休，周遭具现的幻象也在教授的精妙控制下变得几乎能以假乱真。

但是。

“咦？”

宁柔一愣。

“不对……”

“不对吧？”

“教授的演绎，难道就是……这样的？”

她柔美的眉头微微蹙起。

“为什么会这么……僵硬呢？”

并非是幻象的动作僵硬，更不是演绎力的调度问题。

这问题出在教授自己身上。

他的演绎就是一具空壳，没有灵魂。

“这……不能够叫做演绎吧……”

宁柔小声的喃喃。

然而，这话似乎依旧被结束了演绎的教授听在耳中。

“是吗，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宁柔顿时一慌，刚才的话她只是在心中想想，没想到下意识就说出口了。

“我……我不是要说你坏话……就是……”

“没事。”

然而，教授并没有因为自己过分的评价而恼火，反倒是神色自然的接受现实。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毕竟你说的是实话。”

“那个…其实也没那么差啦……”

宁柔还想替教授挽尊。

“真的？但是这里只有你我，没必要撒这种善意的谎言。”

“好吧其实很差我撒谎了……”

宁柔猛的低下头高速神言，教授沉默了片刻：

“……倒也不必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