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咆哮,也成了压垮整个矿洞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隆——”
头顶的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巨大的裂缝蛛网般蔓延开来。无数碎石、冰块混合着积雪,暴雨般倾泻而下。
末音在释放出那道龙息之后,身体里的力气就被抽干了,整个人绵软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她只看见师父朝自己冲来。
下一秒,她便落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沈洛临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那具脱力到几乎化成水的娇躯揽进怀里,凭借着对地形的记忆,转身冲向侧壁一个相对稳固的凹陷处。
两人刚挤进去,一块数吨重的巨石便轰然砸落,不偏不倚地封死了他们身后的一切。
世界,瞬间陷入了极致的黑暗、压迫与死寂。
震动渐渐平息。
只剩下碎石滚落的余音,和近在咫尺、交织错乱的心跳。
劫后余生的末音再也抑制不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冷的,是烧的。
她下意识地收紧双臂,紧紧地抱住身前这个唯一的依靠,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硝烟与寒气的胸膛。
隔着粗糙的布料,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坚硬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能镇压一切。
她没有哭,只是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那股几乎将她淹没的恐惧,也贪婪地汲取着唯一的温暖与安全感。
怀中少女的身体柔软而滚烫,j就算是隔着几层衣物,沈洛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以及那颗正在他胸前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破他胸骨的心脏。
沈洛临的身体陡然一僵。
本能地想推开这个黏腻的“麻烦源”。
可鼻尖萦绕的,是少女发丝间淡淡的馨香。
混合着龙焰的硝烟味,和她力竭后,从每一寸雪白肌肤里蒸腾出的汗水的咸湿气息。
这股鲜活、又带着一丝甜腻的味道,让他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
他终究是没推开她。
只是有些生涩地抬起那只戴着手套的大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才轻轻落在她不住起伏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笨拙地拍着。
“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很低,但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却格外清晰。
这句迟来的夸奖,瞬间打开了末音紧绷到极致的情绪阀门。
那股压抑在心底的恐惧、耗尽全力的虚脱、以及杀死巨兽后茫然的后怕,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更剧烈、更难以自控的颤抖。
她抱得更紧了。
不是索取,而是近乎本能地,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交付出去。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真的还活着。
就在这难得温存的片刻,沈洛临的脑海中,姗姗来迟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完全显现。
【恭喜宿主!目标(末音)在生死关头突破极限,血脉觉醒度大幅提升!】
【血脉纯度+10%!当前进度:30%!】
【警告:目标血脉已达当前阶段瓶颈,常规训练收益极低,请尽快寻找其他手段进行突破。】
10%!
这巨大的涨幅让沈洛临心头一震。果然,生死间的压迫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但紧随其后的“瓶颈”二字,又给他敲响了警钟。
这种生死一线的刺激,收益虽高,但风险同样巨大,且不可复制。
一次是侥幸,再来一次,自己这个“师父”恐怕就要陪着她一起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看系统的意思,这种方式已经到头了,必须换个更稳妥的方案。
怀里的颤抖渐渐平息。
末音从他坚硬的胸口抬起头,脸颊烫得惊人,几乎能灼伤贴近的皮肤。
在绝对的黑暗里,沈洛临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双银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亮得惊人。
“师父,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黏连与鼻音,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庆幸。
温热的呼吸像某种湿润的触碰,一下一下,轻轻喷洒在沈洛临的脖颈。
那片皮肤瞬间泛起细小的战栗。
沈洛临的背脊瞬间僵硬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将视线错开,声音却依旧镇定:
“死不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末音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一刻,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师父身上。
胸前那片从未与异性如此贴近的柔软,被挤压得变了形,毫无间隙地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末音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连忙松开手,慌乱地往后挪了挪,背脊撞上了冰冷的石壁,激起一阵寒颤。
就在这时,死寂被撕开一道口子。
被巨石封死的洞口外,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悉索”声。
那不是野兽的刨挖,也不是幸存者的胡乱挖掘。
每一声都精准而高效,目标明确,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在使用工具,以最高效率清理着塌方。
沈洛临的身体瞬间绷紧。
身侧的少女,呼吸骤然一停。
一只冰凉的小手,死死攥住了他腰侧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脆弱的雪白。
沈洛临手背上那个淡蓝色的骑士团徽记,在手套下无声地亮起,一个冰冷的女声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少校,坐标已锁定,能量反应剧烈。我已抵达外围,请报告你的情况。”
是艾拉。
沈洛临瞳孔猛地收缩。
她来得太快了。
他立刻通过秘法回复:“情况复杂,原地待命,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一个人出来。”
切断通讯,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末音。
“外面来了‘朋友’。”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语气却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里,藏好,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少女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她用力地点头。
末音虽然满心不安,但对沈洛临的命令已经形成了近乎本能的服从。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去,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缩进最深的黑暗里。
沈洛临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堆前,找到一块相对较小的岩石,双臂肌肉贲起,运力将其缓缓推开。
一道刺眼的白光割开黑暗。
裹挟着冰雪的狂风,疯了一样灌进来,瞬间吹散了洞里残存的、属于两个人的温热气息。
他没有回头。
风雪中,只飘来一句被撕碎的低语。
“等我。”
那声音太轻,几乎是错觉。
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影挤过那道窄缝。
岩石的粗糙颗粒摩擦着他的衣物,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那片耀眼的白光,连同他的身影,被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