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休息室，西莉娅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牧师小姐！”
艾伦特凑了过来。
刚才在台上，西莉娅一直紧闭着嘴，脸色发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在艾伦特看来，这显然是那瓶特浓药剂带来的严重反噬。
“你没事吧，是不是内伤发作了？”
艾伦特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少女颤抖的肩膀。
西莉娅没有力气挥开他的手，只是做了一个别过来的手势。
随后……
“嗝——”
一声悠长响亮的嗝从少女嘴里喷涌而出。
这声音回荡在狭小的休息室里，持续了足足好几秒。
正在整理衣服的尤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还处在紧张状态的琳恩瞪大了眼睛。
只有艾伦特，这位勇者候补的表情从担忧转变为了惊恐。
“牧师小姐，快把淤气吐出来！”
艾伦特试图帮助西莉娅，随后朝着肚子打了一掌。
这一掌势大力沉，足以拍碎一块岩石。
“噗——”
西莉娅差点被这一掌直接拍到地上去。原本已经排空的气体因为外力冲击，又从胃底挤出了一点尾气，连带着刚才还没消化完的巧克力味都涌了上来。
“咳咳咳，你想杀了我吗？！”
西莉娅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我、我是想帮你顺气。”
“那是打嗝！是碳酸，不是淤血！”
西莉娅从椅子上弹起来，想要给这个笨蛋一脚，但腿上的袜子勾住了椅子腿，差点又摔一跤。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龙咆哮吗？”
尤娜靠在化妆台边，手里转着眉笔，一脸看戏的表情。
“看来那瓶特浓快乐水的劲确实挺大，连咱们的高冷牧师都破功了。”
“闭嘴。”
西莉娅重新瘫回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不过好在，那股顶在嗓子眼的气终于顺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就在西莉娅思考着要不要先把这身羞耻的衣服换下来再去算账时，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谁？”艾伦特立刻警觉起来，挡在门口。
如果是凯瑟琳带人来报复，或者是卫兵来抓人，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局势会很麻烦。
门外传来了一个恭敬到近乎颤抖的声音。
“圣女大人，请问我可以进来聆听您的教诲吗？”
是之前那个执事。
麻烦来了。
“我不见。”西莉娅现在只想换衣服，然后去吃东西。
“哪怕只是一句话，请您务必指点迷津！”
“如果不见到您，我将长跪不起，直到洗清刚才冒犯您的罪孽！”
这家伙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西莉娅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把这家伙打发走，这门今天是出不去了。
“让他进来吧。”
西莉娅坐直了身体，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顺手抓过桌上已经空了的快乐水。
艾伦特打开了门。
“圣女大人……”
“我不是圣女，我是个牧师。”西莉娅打断了他，“而且是个不正经的牧师。”
“那种眼神，如同看着垃圾一样的眼神！啊，那就是对世俗最无情的鞭笞！圣女大人，您在台上沉默的那几分钟，简直震耳欲聋！请务必告诉我，您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执事激动得热泪盈眶，似乎完全没听进去西莉娅的言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摆出了一副要记录神谕的架势。
支撑内心的信条？
西莉娅看了一眼手里的空瓶子。
当时支撑她的，只有那股想打嗝却不敢打的痛苦，以及想要赶紧结束去吃奶酪塔的执念。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
西莉娅转动着手里的玻璃瓶，瓶底残留的一点黑色液体在灯光下晃动。
“你想知道？”
“是的，请您赐教。”
“看着这个。”
西莉娅晃了晃瓶子，看着里面浑浊的黑水，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看这水，它是黑的。”
“人心也是黑的。”
“把它喝下去，让它在肚子里炸开，哪怕痛得想吐也要忍着。直到最后——”
西莉娅打了个小一点的嗝。
“把那口废气吐出来。那就叫排毒。”
西莉娅说完，把空瓶子往执事怀里一扔。
“懂了吗？”
执事接住瓶子看了许久，又回味着西莉娅的话，瞳孔逐渐放大，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悟了！”
执事在小本子上记录着：
【语录第一条：直面欲望的深渊，吞噬它，消化它，最后将其化为虚无的浊气排出。】
“多谢圣女大人指点。这个瓶子，我可以带走作为圣物供奉吗？”
“拿走，不送。”
执事对着西莉娅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抱着空瓶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尤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眉笔掉在了地上。
“西莉娅，你这忽悠人的本事，只去当个牧师真是可惜了。”
“彼此彼此。”
西莉娅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觉肚子更饿了。
“既然麻烦解决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西莉娅伸出手摊在尤娜面前。
“之前说好的东西呢？”
尤娜从挎包里掏出一叠优惠劵，拍在西莉娅手里。
“外加我家店的至尊VIP卡，所有新品拥有优先品尝权且终身免单。”
“另外，这次走秀的打赏，刚才已经让柯尔顿大叔送到教堂去了，够你买十个那种铁柜子。”
西莉娅捏着那一叠券，手指快速点算了一遍，脸上的高冷瞬间融化。
这次时尚节的表演还真是赚大了。
“合作愉快。”
西莉娅将券塞进胸口。虽然那里布料很少，但好歹还是有个夹层的。
“现在，我要换衣服，然后去吃东西。”
“还有，勇者先生。”
西莉娅看着一直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艾伦特。
艾伦特此刻正盯着西莉娅塞券的动作发呆，听到喊声，目光移向天花板。
“帮我把这个解开。”
西莉娅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
“我够不着。”
艾伦特走上前，手指触碰到那个金属搭扣。
距离很近。
近到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香气，以及那截项圈在白皙皮肤上勒出的淡淡红痕。
艾伦特的手指有些僵硬，费了好大劲才解开了项圈。
西莉娅揉了揉脖子，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
“我现在饿了，我听说今晚的夜市有超大的烤肉串，我要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