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鲁波城地下血肉熔炉深处,那个将她视为“美味灵魂”的、属于「亡灵术士」伽格罗的沙哑干涩的嗓音!
“找到…你了…小老鼠…”那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直接在娜丽的脑海深处响起,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躲在这个…充满腐烂稻草和廉价肥皂味的…老鼠洞里?真是…委屈你了…”
那怨毒的声音由远及近令娜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无声地滑下床铺,如同捕猎前的黑豹,伏低身体,亡灵法杖(尽管杖身布满裂痕,顶端魂火黯淡)已悄然握在手中。
魔力枯竭,灵魂重创,此刻的她虚弱得不堪一击,但伽格罗并未直接现身攻击…它在玩弄!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你不但毁了我的熔炉…更毁了我的晋升之路!”伽格罗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歇斯底里的狂怒,那沙哑的声线如同砂纸在刮擦灵魂,
“还让舍维格那个自恋的蠢货看了我的笑话!
那怕它已死去,你…也必须付出代价!最痛苦…最漫长的代价!”
窗外,那诡异的“沙沙”声骤然密集起来!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从地底爬出,包围了小屋!空气中弥漫的阴冷秽息瞬间浓郁了十倍。
爱丽丝挂在窗边风干的一小束薰衣草,瞬间化为飞灰!
“看看这个…平静的小镇…”伽格罗的声音又变得如同毒液般滑腻,
“多么…鲜活的生命力啊…多么…脆弱的灵魂啊…你说,如果我把这里…
变成我的下一个‘万魂熔炉’的苗床…就让这些蝼蚁在绝望和痛苦中哀嚎…
看着他们的亲人、朋友一个个腐烂扭曲、变成我的玩具…会不会很有趣?”
娜丽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伽格罗的魔爪,竟然伸向了塞鲁镇!
伸向了救了她、给了她短暂安宁的爱丽丝和那些无辜的镇民!
“愤怒了?恐惧了?”伽格罗敏锐地捕捉到了娜丽灵魂的波动,发出更加愉悦的狞笑。
“咯咯咯…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这一切因你而毁灭!看着这份你‘珍视’的宁静…被我亲手…玷污!”
“呜——呜呜呜——”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无数人同时被扼住喉咙发出的痛苦呜咽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塞鲁镇上空回荡。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如同从每一片阴影、每一口井、甚至每一户人家的床底下渗透出来,瞬间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远处,几声惊恐的犬吠响起,随即变成了凄厉的哀鸣,又戛然而止!
井水瞬间凝冰,昏睡的家畜们再也不能睁开它们的眼睛。
紧接着,离爱丽丝小屋最近的一户人家,突然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光!
窗户上,映出一个女人惊恐扭曲的影子,她看着自己不断发黑的指甲和手掌,无比惊骇并拼命拍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模糊的哭喊。
但那哭喊声很快也变成了如同外面呜咽般的、非人的嘶哑气音。
灯光剧烈摇晃了几下,骤然熄灭!死寂重新笼罩,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却仿佛从熄灭的窗户里…更加清晰地传了出来!
瘟疫,伽格罗并没有直接现身,它正在发动一场亡灵瘟疫!
它在污染这片土地的生命之源,在扭曲活人的意志,誓要将整个塞鲁镇拖入生不如死的亡灵地狱。
小屋的木门,在没有任何风吹的情况下,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地、自行打开了一条缝隙。
屋外,不再是熟悉的夜色,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带着尸臭和硫磺味的浓稠灰雾!
灰雾中,无数影影绰绰、肢体扭曲的轮廓正在蠕动、爬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和呜咽声。
一双双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在灰雾中若隐若现,死死“盯”着屋内!
“游戏…开始了…”伽格罗那沙哑的狞笑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灰雾弥漫的死寂小镇上空幽幽回荡。
“挣扎吧,小老鼠…让我看看,你这残破的身躯和灵魂…还能护住什么?”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力量悬殊,强敌隐于幕后,目标直指无辜之众。
娜丽站在敞开的门缝前,面对着翻涌的死亡灰雾,单薄的身影在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无比渺小。
她握着法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能为力的虚弱。
然而,在那双灰紫的眼眸深处,那点象征寂灭的幽深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迫下,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保护?她或许做不到。
但毁灭…尤其是拉着敌人一起…她从未停止过尝试!
娜丽缓缓抬起了布满裂痕的亡灵法杖,杖尖对准了门外翻涌的灰雾和其中无数双浑浊的眼睛。
残存的、带着地狱灼痛和魂偶冰冷的新生魔力,开始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向杖尖汇聚!哪怕代价是灵魂的彻底崩解!
塞鲁镇的午夜,被亡灵瘟疫的灰雾和伽格罗的狰狞笑容所吞噬。
而一场注定惨烈而绝望的防御战,即将在这间小小的、曾充满草药清香和少女歌声的温暖木屋门前,拉开序幕。
冰冷的绝望如同灌铅,沉甸甸地压在娜丽的心口,几乎让她窒息。
法杖尖端那点微弱的、混杂着地狱灼痛与魂偶冰冷的魔力光芒,在翻涌的灰雾和无数双浑浊死寂的眼睛面前,渺小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是曾经鲜活的生命在秽息侵蚀下发出的、无声的灵魂哀嚎,感知到他们的意志被粗暴地撕裂、扭曲,填入伽格罗那充满怨毒与亵渎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