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呵…”阿加托亚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骨铃,发出无声的韵律。

“岂止是特殊!她能在绝境中,将奥尔德的地狱烙印、舍维格的魂偶碎片、以及她自身那点微末的‘寂灭’本源,强行糅合引爆…

虽然笨拙得像个乱砸石头的孩子,但那份在毁灭中寻求‘生路’或者说‘死路’?的本能…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老朋友’。”

他浑浊的眼中,幽光一闪:“她的灵魂,像一块未被雕琢的、蕴含着毁灭星辰潜力的…原初暗晶。

比舍维格那种追求外在‘永恒’的蠢货有趣太多了,十分值得…收藏。”

“收藏?”恩瓦扎目光跳动了一下,“大人,她已连续击杀教会两名【六欲】,威胁等级应上调为‘清除’。”

“清除?”阿加托亚温和地笑了,笑声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

“恩瓦扎,做为教士的首席,你总是如此直接,如此…高效。

但你要明白,在混乱的乐章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有时反而能奏出最意想不到的华章。

过早的清除,如同掐灭一朵尚未绽放的、可能带来剧毒芬芳的奇花,这太过无趣,也太过…浪费。”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深渊镜面。

镜面中娜丽的身影瞬间放大,定格在她苍白而带着一丝坚韧的侧脸上。

“提高警惕,这是必要的。”

阿加托亚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但我要的,不是立刻让她消失,我要你…看着她。

看着她如何挣扎,如何恢复,如何与那件炽阳法袍‘相处’。

如何在王都那滩浑水中沉浮…看着她,能在这条自我毁灭或者说自我蜕变的道路上,走出多远。

这本身,就是一场…无比美妙的观测实验。”

“至于伽格罗…”阿加托亚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失去了熔炉和晋升的希望,又被舍维格算计了一把…

就让他把所有的怒火和绝望,都倾泻到我们的‘小实验品’身上吧。

愤怒的灵魂,燃烧的怨恨…也是不错的养料,不是吗?”

“遵命,大人。”恩瓦扎微微低头,猩红的火在兜帽下明灭不定。

他理解了阿加托亚的意图——将娜丽置于伽格罗的复仇怒火之下,作为催化剂,观察她能在压力下爆发出何种“有趣”的变化。

而他自己,则成为这场实验的观察者和…潜在的收割者。

深渊镜面缓缓消散,阿加托亚拄着骨铃木杖,佝偂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幽暗的回廊背景中,只有那温和到诡异的声音留下最后的余韵:

“去吧,我的孩子,让混乱的涟漪…再扩散得远一些。

我很期待…下一次‘观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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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镇,爱丽丝的小屋,娜丽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被深渊之主尽收眼底。

她正忍受着指尖传来的灼痛,小心翼翼地将那件传说级的炽阳法袍重新塞回背包最底层,并用几块蕴含阴寒能量的骨材将其包裹隔绝。

即便如此,背包本身也隐隐透出一丝温热,提醒着她这件“战利品”的存在。

她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爱丽丝在小小的菜园里忙碌的纤细背影,少女正哼着歌,小心翼翼地给几株翠绿的草药浇水。

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娜丽低头,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块彻底碎裂、冰冷死寂的通讯骨片,以及…

一缕在她指尖萦绕的、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灰败死寂与一丝奇异灼热的…新生魔力。

力量在缓慢复苏,代价沉重。前路布满荆棘,深渊的目光已然投下。

王都的谜团、梅塔尔的安危、末日教会的报复、自身力量的隐患…还有这件如同定时炸弹的炽阳法袍。

然而,感受着指尖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看着窗外那平凡却温暖的画面,娜丽灰色的眼眸中,那点象征着寂灭的苍白火焰,似乎跳动得更加坚定了一些。

风暴将至,而她,正在废墟中悄然重铸自己的剑刃。

塞鲁镇的宁静,是她短暂的避风港,也是她重返漩涡前的…最后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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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鲁镇的夜晚,向来是宁静的代名词。

没有鲁波城熔炉彻夜不息的轰鸣,只有远处偶尔的犬吠、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以及纺织工坊水车低沉的吱呀声。

爱丽丝的小屋沉浸在安详的黑暗里,只有窗外几颗疏星洒下微光。

娜丽并未沉睡,灵魂深处的创伤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持续不断地刺戳着她的意识。

她盘膝坐在简陋的床铺上,双目微阖,竭力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新生魔力,试图修补灵魂核心最细小的裂痕。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魔力的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怀中那件被骨材包裹的炽阳法袍,隔着布料传来若有若无的温热,如同一个提醒——她此刻的脆弱与这强大外物的格格不入。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缓缓流逝。午夜已过,万籁俱寂。

突然——

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锥般刺入灵魂的阴冷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带着死亡和亵渎气息的寒意。

窗台上,一株爱丽丝精心照料、白天还生机勃勃的薄荷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发黑、枯萎!

娜丽猛地睁开双眼,灰紫的瞳孔在黑暗中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来了!

沙——沙——沙——

不是风声,那是一种…仿佛无数枯骨在干燥的沙地上摩擦、拖行的声音。

声音极其轻微,时断时续,如同鬼魅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渗透进小屋的缝隙,钻进人的耳膜,直抵心底最深的恐惧。

紧接着——

“咯…咯咯咯…”

一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低沉笑声,在死寂的夜空中幽幽响起。

那笑声断断续续,飘忽不定,时而仿佛就在窗外,时而又像是从镇子另一头的墓地传来。它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毒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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