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洛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一眼就看到陆徽已经在沙发床上坐起身，正拿着手机划拉。
“早啊，老陆！”诸葛洛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但精神头很足，血色瞳孔因为刚想到的点子而发亮。
她几步蹦到沙发边，盘腿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陆徽，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开口道：“我昨晚想到个绝妙的主意！咱们今天直播玩点不一样的！”
陆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点询问：“嗯？什么主意？还有，你走光了，白色的。”
“呃。”诸葛洛把睡裙的裙摆用手压了压，接着说。
“我是想，咱俩玩双人游戏！”诸葛洛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就那种，比如《胡闹厨房》，或者《双人成行》那种也行。咱俩一起玩，你想啊，直播效果绝对好。
“你想想那场面，我手忙脚乱，你在旁边指挥或者捣乱，观众也喜欢看，礼物肯定多得很。”
她越说越起劲，身体前倾，银白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几乎要蹭到陆徽的膝盖。
诸葛洛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满屏的“哈哈哈”和不断跳动的礼物特效了。
这种互动性强、又带着点混乱搞笑元素的游戏，配合她和陆徽之间的默契（或者说互相拆台），简直是绝配。
她甚至能预想到陆徽那副看似冷静实则偶尔也会被她带得手忙脚乱的样子被观众捕捉到，绝对能成为新梗。
然而，陆徽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诸葛洛预想中的“嘿老洛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的表情。
他微微蹙了下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了两下，沉默了几秒钟。
“让我一起直播……和你一起玩游戏？”他开口，语气有些迟疑。
“对啊，多好的主意，你难道不这么想？”诸葛洛用力点头，血色瞳孔亮得惊人，“你看，我一个人玩恐怖游戏或者画画，虽然说也有人看吧，但互动性哪有这个强？
“而且有你加入，观众肯定觉得。你要是不想的话就不露脸，只出个声，或者偶尔露个手操作一下也行嘛！
“说实话你游戏技术比我强多了，还能衬托衬托我菜得真实，这多好啊。”
陆徽的视线在她充满期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算了吧，老洛。”
“啊？”诸葛洛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为啥啊？多好的机会！多完美的企划！”
她完全不能理解陆徽的拒绝。
在她看来，这是双赢，既能为直播添彩，又能让陆徽小赚一笔（自己不可能不给他分成），陆徽甚至不需要付出太多。
“不合适。”陆徽的声音很平静，“我不太习惯对着摄像头，哪怕只是声音或者局部。
“而且，”他顿了顿，找到了更合理的借口，“这种游戏直播，说实话，节奏太快了，我担心我配合不好你，反而搞砸了你的直播，影响你的状态。”
这个理由在诸葛洛听来压根站不住脚。
“怎么会搞砸！咱俩配合有什么问题？咱小时候玩游戏机，你2P我1P，配合多默契啊！
“再说，不就是直播嘛，直播就是图个真实，出点小状况观众更爱看啊？
她有点急了，伸手去拽陆徽的胳膊，哀求的语气说道：“试试嘛！就试一次！效果不好下次就不弄了还不行？”
陆徽被她晃得没办法，身体微微后仰避开她的手，语气却更坚定了：“真不行。你自己播挺好的，观众也喜欢你。别折腾这些了。”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我……还是觉得在镜头外面待着自在点。”
诸葛洛心头那股火“噌”地就冒上来了。
她猛地收回手，小脸垮了下来，血色瞳孔里满是失望和不解。
“什么叫折腾？我这不都是为了直播效果，为了工作室好吗？怎么就不合适了？你以前帮我出主意的时候不也挺积极的？现在让你露个声儿就不自在了？
“陆徽，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直播丢脸啊？你是不是觉得直播是贱业啊？”委屈和一点点的恼火让她口不择言。
“你想哪去了？”陆徽皱紧眉头，语气也沉了几分，“跟掉不掉价没关系。单纯就是个人意愿，我就是不想参与直播。你别瞎想了。”
“我瞎想了吗？”诸葛洛气呼呼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沙发上的陆徽，“行！你就躲你的清静去吧！我一个人也照样播！哼。”她赌气似的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脚步踩得咚咚响。
陆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重新把目光投向手机屏幕，上面的内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知道自己拒绝得有点生硬，但他现在确实没办法说服自己出现在那个直播镜头前，哪怕只是声音。
心底那份别扭和抗拒，压过了对诸葛洛直播事业的支持。
说到底，诸葛洛都没给自己正确的“名分”，自己是真不想就这么凑上去。
过了一会，诸葛洛探头问道：“……老陆？”
“嗯？”陆徽转头看着诸葛洛。
漂亮的小脸怒意全无，剩下的是一脸尴尬。
“早饭想吃什么？我厨房泡面吃光了……”
陆徽有些愣住，然后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啊，那个，老洛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哼，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是吧。”她小声嘟囔着，换衣服穿鞋下楼。
过了二十分钟，诸葛洛提着六两（18个）水馅包子进了门。
分给陆徽一半后，诸葛洛没说什么，自己拎着剩下的一半进屋吃去了。
吃完两包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刚才的不愉快压下去。
直播还是要继续的，这是她和工作室的饭碗，不能因为陆徽的别扭就撂挑子。
吃完四个包子，实在掖不下去了。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少女，银白长发睡得有些蓬乱，脸色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扑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她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开始上妆。
她没有像参加展会或者特意准备时化得那么精致，只是简单地打了个底，遮了遮淡淡的黑眼圈，用大地色眼影稍微加深了一下轮廓，让那双血色瞳孔看起来更有神采，最后涂了点润唇膏。
妆很淡，但足以让她在镜头前显得精神一些。
换衣服时，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她挑了一件相对日常但剪裁不错的浅灰色短袖衬衣和一条格子短裙。
简单，清爽。
等她收拾妥当回到客厅，陆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只是手机已经放下了，目光有些放空地盯着某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诸葛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发现这人没反应，也懒得再跟他搭话，扭头进了卧室，一屁股坐进人体工学椅里，动作幅度不小，椅子发出轻微的呻吟。
她熟练地打开直播软件，调整好摄像头角度，确保能框住自己的上半身和一小部分桌面。
暖光灯亮起，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身上。
她对着摄像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挤出平时那种带着活力的笑容，尽管心里还有点堵。
手指移到熟悉的“开始推流”按钮上，她停顿了一秒，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直播画面瞬间亮起。